wG(
u0011翌日拂晓,天刚亮花满溢便破天荒的比萧墙更早起来,扯着他洗漱出了门。
今日是大殷使者前来秣陵学府的日子,也是每月一次能够将学子书信送回家乡的机会。所以一早,殷人门生们便等在了心斋的院门口,将写好的书信交给站岗的执事,委托他们送给使者。毕竟使者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员,他们这些后生非富即贵,为了避免贿赂以及别有用心,他们通常是无法见到使者本人的。
这些后生日后归了家,大多会被朝廷委以重任,让他们在现阶段便接触权力并非好事儿。
那些挺过十选一而入门的学子,这会儿正急不可耐的想将此消息告诉家中,并没有别的心思。不管是重商的大殷,还是崇文的南唐,亦或是尚武的朔方,都以后生能进入秣陵求学为荣。
“你拽着我怎么早来做什么?你知道我大字儿不识几个,你还让我写信?杀了我得了。”萧墙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懒散得像个刚出猪圈的猪仔。
“我帮你写,行不行?每个月可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你错过了这个月,那就得下回。大殷路远,就算你这会儿将信寄出,等到了长安城,便是半夜之后的事儿了。若是不能赶在使者再来之前,你就收不到回信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
“你说什么?”
萧墙没想到自己无心嘟囔的话,竟然被这耳尖的家伙给听了去,“没什么……没什么……”
且不论如今萧墙无牵无挂,就算是要跟柳临江报个消息,只怕按照他与路先生的关系,早就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了。毕竟在孤傲寒肚子里的遗腹子出世之前,他便是柳家唯一的继承人。
想到这儿,萧墙又不禁感叹,让他喊那个长相多不过二十来岁的白头“老人”叫外公,他还真有些说不出口。这事儿他得藏在心里,免得被别人知道他跟路先生有这么一层关系,会对他另眼相看。
萧墙虽不害怕这些事情,但毕竟自己还得在秣陵呆个几年,四面树敌可不好。
等二人到了心斋院门口的时候,这里早就被殷朝的公子哥们挤得水泄不通。站岗执事挡在心斋外面,免得这帮公子哥没人管便涌了进去。
这会儿沈夫子正在和那殷朝来的使者谈事儿,所以今天的文课也暂时取消了。执事们在心斋门口白了两张桌子,在这儿处理各位公子哥的家信,好整理归置,一并分类交给使者。
“呵!你瞧瞧这帮没出息的家伙,别人是来视察的,弄得那老大的官儿跟个邮差似的。”
萧墙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就头疼,平日里他还没觉得这学府里有这么多人。毕竟每个学年的学生几乎都是分时上课,除非是每月初一的路先生讲话,一般不会将这么多人聚集起来。
“你别说,我发觉今年咱们大殷的新生好像没几个。”花满溢拉着萧墙到了队尾,朝前望去,除去那比他们来得略微早一些的叶氏兄弟,压根就没几个熟面孔。
他这么一说,萧墙还真就朝前面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就让他险些吓了一跳,因为这帮人里面确实有两个熟面孔。后者似乎也看到了他,对着萧墙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冷眉瞪了一眼。他身边那位少年见他神色变了,便也顺着他看过的方向发现了萧墙。
莫莫道:“呵!真是冤家路窄。”
他身边的莫裹没有说话,转过身去不再看萧墙。毕竟他们作为分家子弟,能够来秣陵求学已是不易,若非答应了莫沉凉的条件,只怕他们再修八辈子的佛,都换不来这样的机会。
萧墙看到这莫家的俩小子时,一面为自己的身份担忧,而另一面又很好奇。虽说陈梁莫家在大殷算是地方豪族,可离开了大殷,他们不过就是个多如牛毛的二流氏族。且不说他们又没有能力将后生送往秣陵,就算是送……那也不该轮到这俩分家子弟。
殷人重氏族,就拿柳家而言。纵使本家绝嗣,柳临江却依旧没有想过让分家子弟入族。虽说各地柳氏分家日子也不好管,多少也受到了东疆反叛的波及,但真想寻找,相较于萧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家臣之子,血缘反倒近些。
“怎么了?那两人你认识?”花满溢见他眼神有些不对劲,便问了句。
“算……算是吧。”萧墙也不敢说自己不认识,毕竟今年殷人的新生,他一眼望过去多不过二十来人,以后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在这儿撒谎没必要。
“那正好。”说完,花满溢便抓着萧墙的手从队伍里出来,径直朝着莫家兄弟快步行去。
“花大傻子,你这是做什么?!”萧墙疑惑道。
“你傻啊?这么多人那得排到猴年马月去,反正你有熟人,插个队不过分吧?”
真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一个世家公子嘴里说出来,简直颠覆了萧墙的三观。他还以为这小子会跟着见不到头的队伍死磕,一直排到太阳落山。
“你这不太好吧?如今这儿可不少人看着呢,以后混不混了?”萧墙站住脚,任他拖拽决不挪步。
两个人就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这模样确实不太好看。
如今两人换上了学府里的墨蓝长衫,也配上了学子应有的姓氏玉,再这样不合规矩只怕会被旁边维持秩序的执事收拾。
“咳咳!”
果然,旁边看了他们许久的执事咳了两声,萧墙与花满溢这才松开了拉拽的手。
“你这柳好面子,我可告诉你了!带到日落时,那使者便会启程回大殷去,到那时他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能等到下月去。”说罢,花满溢也不管他了,松开抓着他的手,自己快步走了过去。
“嘿!这臭小子!”
萧墙知道今儿这出闹剧是躲不掉了,何况莫裹已经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恩怨还历历在目,偏偏这花大傻子还非得在这个当口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