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格局和下面傅寻的房间完全一样,但风格却完全不一样。进门客厅就是一副抽象画占据了整壁墙,画的底色是大片的黑色,黑色的背景色上用红色随意地画了几笔。陆安若不懂画,但看到那副画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的压抑,和楼下傅寻的房间明快舒适的装修风格不一样,这个房间整个装修色调都是偏压抑的黑色。人站在这个房间里,就会感觉到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沉重窒息感。如果傅晋言是傅寻装出来迷惑某些人的,那么这间房子与那个张扬任性而又执著专情的傅晋言一点都不符合。陆安若克制着不适,走进了主卧。主卧墙上全是大幅精美的卡通海报,床头上一排摆件全是各种卡通人物,许多都是童话故事里的角色,连整套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都有。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床前,突然有种割裂感,她觉得傅晋言或许真的存在,而并非傅寻扮演出来的一个虚妄的人。但她并没有让这种情绪蔓延开来,很快就转身出了卧室,去了书房。书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桌后摆满整个书架的各种摆件,发光的木雕京剧脸谱、蜡笔小新夜灯、涡扇发动机、机甲机器人、绿巨人玩具、小狗充电器、炫酷黑色金属青蛙音响等等各种科技狠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买不到的。陆安若看着那些新奇有趣的物件,脑中闪现出那个扯着她的衣袖靠在她肩头撒娇叫“阿若”的男人,傲娇而又幼稚,深情而又执拗。她心中那种酸涩难言的感觉又泛了上来,那个像孩子般任性地依恋着她的男人,真的仅仅是个虚构的幻影吗?失神只是片刻的事情,她很快就收敛心神仔细搜查起来,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但依然一无所获。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傅寻就会清醒过来,她必须尽快搜查完其他地方。她转身打算离开,脚步突然停住了,回头看向书桌上的两台电脑。她飞快走了回去,坐在书桌前没有去理会台式电脑,从台式电脑配置的音响和键盘来看,她就断定那是傅晋言用来玩游戏的。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看着屏幕上指纹解锁的提示,略一思索,将刚才的硅胶指套重新套在左手大拇指上,按在开锁键上。屏幕一闪,解除了锁定。笔记本里的软件很简单,常用的几个社交软件和一个文件夹。她点开文件夹,里面有几个子文件,她顺手点开一个。阮岗狼狈的样子猝不及防地放大在屏幕上,让她的目光瞬间凝重起来。视频里的阮岗像是被吊在高空处,正恐惧地大叫求饶:“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只是撒了……个谎,我没……没有杀……她,也没有推她……摔下楼啊……求求你,放我下楼……”之前在直播间里听见过的那个电子声音此时听起来非常冷漠无情,“但你也没有阻止张春山他们推她下楼!我到现在还留着你的命,就是为了让你也体会一下当年她三楼摔下去时的心情,这样很公平,不是吗?”他的话音刚落,吊着阮岗的绳子急速下坠,隔着屏幕也能听见阮岗肝胆欲裂的恐怖惨叫。惨叫声没有维持多久,突然戛然而止。很快,阮岗被绳子拉了上来,人已经被吓晕过去。一盆冷水泼向阮岗,须臾他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还吊在半空中,失声痛哭起来。“我错了!我不该撒谎,不该和他们同流合污……你饶了我吧,从此之后我每天做好事,为自己赎罪……要不你送我去自首,该判刑坐牢我去坐……只求你饶了我……”那声音嗤笑一声,“你想做善事赎罪,能让她活过来吗?不能,那其他人好不好关我什么事?要赎罪就不能用你的方式,而是要用我的方式。”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绳子又一次放松,阮岗再次急速下坠而去,只听见他极度恐惧后的一声惨叫,再次晕了过去。被吊上来的阮岗,再次被冷水泼醒。那个声音似乎认定要让阮岗保持清醒状态才能起到惩罚作用,所以只要阮岗晕过去,他就会把他刺激得醒过来,然后再周而复始地玩着高空抛人的游戏。这是典型的为冯瑜报仇的行为,但陆安若作为冯瑜的女儿却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这一点都不像温文尔雅的傅寻能干出来的事情,倒有点像那个恣意妄为的傅晋言做得出来的事情。可是,傅晋言就是傅寻……那种割裂的感觉又来了,陆安若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她没有再继续观看那视频,而是点开了下一个文件。文件刚打开,男人的惨叫就传了出来。视频里被打的男人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处,打人的那个年轻人长得和傅寻一模一样,但陆安若一眼就认出来他此时的身份应该是傅晋言。傅晋言一把拽着男人把他拎了起来,就像拖着一个破麻袋把他拖到屋中间又丢在地上,顺便又踹了他一脚。“你不是喜欢打人吗?你不是享受打人的过程吗?我现在就让你好好享受这一切!我让你打,打了女人打孩子,你就没想过这些罪孽最后会反噬到你自己身上吗?”“你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我都会慢慢还给你!贱男人,打女人小孩你也下得去手!你现在挨的每一下都是你的报应,你就慢慢享受吧!”他一边数落一边一拳一拳打在男人身上,男人毫无招架之力,连叫声都低弱了下。“又想装死?别担心,我怎么舍得你这么快就死了呢?等会儿我一定会让医生把你医治得活蹦乱跳,然后咱们再接着打,你死了,我岂不是没有了玩儿的兴致了,你放心,你不会这么快就死掉的,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儿。”他一脚把男人踢得在地上翻滚几下,脸正对上了其中一个摄像头。电脑前的陆安若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傅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