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心头一酸,泪便湿了眼眶。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她又何尝不是。
这一日到底还是端着青铜盘去了桃林。
那人如从前一般端坐案前,她就垂眉跪坐一旁,好似还是最初的模样,好似还在四月。
那时候这桃林的宅子还不曾封顶,那时候那张软榻铺满了夭夭山桃,那时候一天的星子里,有彻夜的烟花爆裂。
做了小半日的饺子,那人却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银箸。
就那么默着,默着,默着,默到饺子都凉了,默到一个个鼓鼓的小肚子都缩成了紧巴巴的模样。
听见那人问,“你想与我说说话吗?”
她也问,“大公子会出征吗?”
他不去计较她说的到底是“公子”,还是“大公子”,她愿意说话,他心里便是欢喜的。
因而点点头,声音有了几分轻快,他温和地答,“会。”
小七又问,“我想跟着大公子出征,大公子可会同意?”
那人又是好一会儿的静默,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小七笑起来,朝他深深地跪伏了下去,“拜谢大公子。”
她有许久都不曾在他面前笑过了吧?但究竟有多久,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人呢,那人日理万机,更加记不清了。
听见那人又问,“你不抬头看看我吗?”
小七被他的话问得心头一酸,一样也不记得到底有多久不曾看过他了。
是从城门相见那一日罢?
是了,从城门相见那一日,她便再没有抬头看过他的眸子了。
再没有看过他坚毅的下颌,再没有看过他好看的薄唇,再没有看过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骨,也没有看过那一双总是含着各种情绪的凤眸了。
不知那双凤眸里,此时此刻又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是嫌恶的,是哀伤的,是含情的,还是平静的无一分波澜?
如今她仍旧没有抬头。
她不敢抬头。
怕抬起头来,看见他的眼泪,怕抬起头来,再动摇了自己离开兰台的心。
那颗心愁肠寸断,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