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铃冬说得没错,皇上应该很早前就已经知道萧行舟的事了,所谓照顾两日幼狼当作回报,更像是对方临时找来的借口。
只是为什么?
他与皇上三年前结下仇怨,对方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心胸宽广,有何理由要主动帮他的家人脱罪。
即便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方便后续报复,也实在做得有些过了。
至于旁人说的看重,就更加是荒谬了,萧偌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觉得自己国色天姿,就连皇上也忍不住瞧上了自己。
“你说……皇上到底想要干什么?”萧偌捏住幼狼的尾巴。
幼狼哼唧了一声,抖了抖耳朵,转身将脑袋埋进了软布里面。
第二日天有些阴,似乎又要下雨,几名粗使太监匆忙打扫着庭院里的落叶,以免被雨淋湿后乱成一团。
朝会结束,积攒了一早上的雨水终于落下来了。
虞泽兮坐在书案后面,来不及更换身上的龙袍,听礼部侍郎许锐丰回报万寿节当日的祭天事宜。
许锐丰是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削,容貌周正,只眉宇间透着少许疲倦。
待说完了正事,见上位之人神情平淡,索性咬了咬牙,后退一步跪倒在地上。
“前日犬子与人在酒楼中闹事,惊扰皇上亲自问询,实在是微臣教子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虞泽兮放下手中的单子,垂眸瞥了他一眼:“的确是你教子无方。”
许锐丰肩膀一僵,只觉地砖冰冷刺骨,所有没说完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你可知道你儿子前日在酒楼里都说了些什么?”虞泽兮目光冷厉,居高临下望着许锐丰。
“他说,宣宁侯卖子求荣,为了前程,不惜将长子送入宫中,往后等被朕赶出宫去,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在他的口中,朕倒成了欺男霸女,薄情寡义之辈了。”
“皇上饶命,”许锐丰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额头紧贴在地砖,“犬子酒后胡言,并非有意要对皇上不敬,还求皇上饶命。”
许锐丰心底叫苦不迭,他小儿子的确骂了萧偌、萧行舟两人没错,但原话全然不是这样说的。
他儿子只是蠢,又不是真的连命都不要了,怎么敢如此口出狂言,甚至将皇上也一同牵扯进来。
“……起吧,既然你儿子已经被打伤,朕也无意再另行责罚,只叫他好生在家中闭门思过,这段时日都不要出来了。”
“谢皇上隆恩。”许锐丰重重松了口气。
“至于萧行舟,”虞泽兮思索片刻,“他先动手打人自然也有错,这回治伤花了多少银钱,只叫他尽数赔偿给你家吧。”
“微臣不敢,此回全是犬子的过错,皇上开恩不与他计较已经是皇上仁慈,微臣怎么敢再多收萧二公子的补偿。”
许锐丰虽然有气,却不是傻子,皇上亲自派人将萧行舟从监牢中领出,显然是极重视此事的。
儿子能保住小命已是万幸,他已然不指望皇上能一碗水端平,让萧行舟也受到责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