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邱公公连忙点头,“那您先瞧着,小的给您拿茶水点心来。”
康仁宫里没有池塘,荷花都是养在水缸里的。
铜鎏金的大缸足有半人多高,四边镶着兽首,内里是满满的荷叶花苞,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萧偌坐在石桌边上,清早的风有些凉,带来阵阵的荷花香气。
他半眯着眼睛,正觉得有些困倦,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唉,这不是萧大公子吗,我才离京两天,你居然真跑到宫里来了!”
大呼小叫的是个年轻男子,一身沙绿色的织金罗袍,正是琮王世子虞齐瑞。
琮王是先皇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今正在戌州镇守边关,长子虞齐瑞幼年便被抱到太后身边教养,待遇几乎与皇子等同。
虞齐瑞个性张扬,为人却很是仗义,之前在岳家族学时与萧偌关系不错,三年前也正是因为有他帮忙,萧偌才能顺利离开京城。
“世子。”在宫中见到好友,萧偌也有些惊喜,连忙起身。
“行了,”虞齐瑞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一笑道,“咱们兄弟两个,用不着这样生分,我刚刚问你呢,你不是在聿州和什么菊老竹老的拜师学艺吗,怎么忽然回京来了?”
“是和梅老学画,”萧偌无奈纠正道,“而且也没有拜师,梅老让我先回家乡画六幅画,如果能叫他满意了,才肯正式收我为徒。”
梅老是当今堇朝最有名望的画师之一,画法纯厚雅正,不过老人性情古怪,轻易不肯收徒,萧偌磨了他三年,才在上月里勉强让他松口。
萧偌会忽然回京,一方面的确是为了解决和皇上的陈年旧怨,一方面也是顺带完成梅老交付给他的任务。
只是可惜,最近事情太多,对于梅老让他画的那六幅画,萧偌依旧一点头绪也没有。
“萧兄厉害,”虞齐瑞一脸的肃然起敬,“为了拜师,居然不惜冒险回京,舍生忘死,在下实在是钦佩。”
“世子这是何意?”萧偌疑惑,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他回京的确是冒了风险没错,但听对方的意思,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内情。
“你当真不知道吗,”琮小王爷望了望四周,凑近过来,神秘兮兮道,“三年前对皇上出言不逊的那个岳征荀,已经被打断手脚,流放到西北边关去了。”
萧偌顿时皱眉。
岳征荀是岳家旁支出身,当年在族学里常常与萧偌作对。
那日若不是他故意叫嚷出帕子被偷一事,萧偌也不会被激怒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不过这位岳家公子并没有同萧偌一样离开京城,而是依旧留在京中,等萧偌回来时,已经再听不到对方的消息。
“是因为族学那件事?”萧偌不确定道。
“不不不,没那么简单,”琮小王爷摇着头道,“那个岳征荀虽说只是旁支,但父辈懂得经营,一直搭着主家的关系呢,皇上起初非但没有罚他,反而待他极好,甚至叫他在上六军里担了个闲职。”
上六军负责京中及皇城内外的守卫,油水极足,岳征荀自觉有主家做靠山,行事肆无忌惮。
没想任职不到半个月,便由于玩忽职守,误将一名歹人放进了宫中。
琮小王爷嗓音压得更低:“那歹人身手敏捷,惊扰了太后,还伤了两名侍卫,最后被当作刺客诛杀……这一回,就连太后也保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