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平港的夜里总会有许多密布的繁星,陶爷爷的家也比较偏,不远处就是一大片的苞米地。
自己的家现在已是一处废屋,晨曦和安浅在爷爷家中用过晚餐后一起在厨房收拾碗筷。
水管口由于长时间的使用已经有了堵塞,水流也只有一半,两人站在水池旁,想着一会儿洗完碗后将水管口清理一下。
很细的水流一点点冲洗着白瓷盘,林安浅此时还披了一件陶爷爷的外套,她忽的想起了以前冬日里,自己手生冻疮时的情景。
当时她的手一直泡在冰凉的水盆中,指节冻的又红又肿,有的地方还起了白皮,手背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又痛又痒。
她会控制不住的去挠,结着的痂也会溃烂,晨曦家里明明也只是有那么一小盒冻疮膏,晨曦她却愿意每次分给自己一点药。
林安浅一直都记得晨曦将药覆在自己那双丑陋不堪的双手时,自己就像是在咽一颗无法言说的苦果一般。
她也有心,她也会痛啊,她也想让自己时手变得好看一点啊…………
“哐———”失手滑落的白瓷盘碰到水池壁,将林安浅扯回现实,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见晨曦正在擦抹着那张方形小桌子。
将最后一个碗洗净后,林安浅走到屋外,仰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十平港的夜空了…………
山里昼夜温差大,林安浅就算披着衣服也还是打了个哆嗦。
苞米地里,宋晨曦和林安浅躺在一处已经收割过的地面上,她们仰望着星空,似乎想通过那些璀璨的星辰去回忆往事。
凉风吹起宋晨曦散乱的发丝,她长长的睫羽轻颤着,这里的一切,都久违了…………
“小曦………”
“嗯?”
“以前我总觉着,离开了十平港,离开这个贫困的小山村,我就可以变得好起来………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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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好起来………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好起来了…………”
林安浅的声音染了些悲凉的沙哑,像是灌入了很多细细小小的沙砾。
“安浅姐………你这些年都………”宋晨曦缓缓转过头,她看到一滴冰凉的泪水正顺着林安浅的眼角滚落。
只是那滴泪很快就砸入了泥土,悄无声息。
“这些年……我还好………至少不会再有人拿藤条去抽我了,对吧…………”
语气中染了一丝小小的苍白,林安浅转头看向躺在一旁的宋晨曦,刚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安浅整个笑容都含着一颗无法言尽的苦果。
“小曦,你去披件爷爷的外套吧,夜里冷,会着凉的……………”
“嗯好…………”
宋晨曦也看出了那是一种略带逃避的回答,她起身时想将手上的小油灯留给安浅,却被她一句话刺的有些茫然。
“把灯带着,你怕黑。”
见她明显怔愣了一下,安浅缓缓抬起头,用还是会泛着水色的眼眸看着晨曦,“以前我家就经常断电,我已经习惯啦。”
今夜的风总是凉浸浸的,林安浅一个人躺在苞米地上,她听着风吹动庄稼的沙沙声,忽然间听到了远处更偏僻的那片小河沟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声。
“滚开—————你知道…………”
“救…………呃…………”
喊声很快被耳光声和一声粗暴的咒骂声所淹没,接着便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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