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哥甩在路灯下远去的背影和老三七多年前的某一幕重叠。“坚守阵地吧,老大叔!”
那个女人嘴唇一张一合,“坚守阵地,三七!”
在回忆中充斥硝烟的战场上,卓琳娜站在老三七曾经的队友中间一同奔向远方。
轰鸣的炮火,飞溅的血肉,消逝的灵魂,伤者的惨叫。
“活下去,三七!”卓琳娜在战壕里把膝盖中弹的老三七拖到尸体堆里,“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你,很安全!”
十七岁的老三七在尸体堆里看着卓琳娜背起枪支,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听好了,三七,活着就是希望,一定要为了能够生存奋斗下去!”战壕外,有老三七听不懂的语言在叫嚣。
“抱歉,三七,我可能没法陪你回祖国找亲生父母了。”卓琳娜紧跟队友的步伐,“如果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请你原谅我。”
“送死是战士该做的事情,而士兵,这一次换你坚守阵地!”
“坚守阵地,三七!坚守阵地!”炸裂天地的轰鸣间,卓琳娜在硝烟里炸断了双腿。
十七岁的老三七永远忘不了天空中那一抹飞溅的猩红,吐着死亡的信子,凄厉无力。
“该死!”老三七的手捶在咖啡屋的玻璃门上,“为什么又是这个样子!”
老三七打开了店门,点亮了去地下室的灯光,盛放因果物的柜子里,老三七摸在玻璃板上。
目光不舍的对象是一个早就空了的弹匣,那是卓琳娜送给他的礼物。
“三七,这个送你。”隔着二十年的光阴,卓琳娜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老三七的耳畔,纵使光阴荏苒,不减温柔和思念。
“听说你是出生在战场上的孩子,那我把这个新弹匣送给你。”在生存资源匮乏的战场上,武器是唯一最常见的礼物。“愿这个世界迎来它不再装子弹的那天。”
卓琳娜说老三七的存在就像这个弹匣,其实每个人生下来都是空空如也的。婴儿时期不可能知道父母是谁,也更不会思考最终的归宿会在哪里。
卓琳娜还说礼物是代表赠与者对受礼者的期盼,那么卓琳娜希望老三七这个作为士兵的弹匣不再装上子弹,奔赴在没日没夜的沙场。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琳娜。”老三七自言自语的对着回忆犯嘀咕,“弹匣如果不再装子弹,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昏黄的灯光下,地下室里居然有一只飞蛾不知从哪里悄悄进来,不停的撞在发热的白炽灯上。
每个人的出生都会被世界赋予一个身份,那是命运的注脚标,它引领着每个人走向自己的人生路。
老三七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注定是一个应该拼搏在沙场上的士兵,为了荣耀,为了尊严,为了正义,为了守护,为了自己。有大义,有小义,有责任,有私欲。
这些东西就是填满老三七内心的子弹,但是现在不在了,或者说早已经所剩无几……
如果每个士兵都是等待填弹的弹匣,那么没了子弹的弹匣,如果没有合适的子弹可以装,是不是也没有了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