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秋自知这次的确是自己的误判,可没想到他将话说得这么重。
果然下一刻便又听他说道:“不必等三个月,这几日你便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骆秋心里像是灌了冷风,这一次似乎吹得有些猛烈,甚至比她从骆家出来的那一晚还要冷。
她咬牙攥紧了双手,嘴唇微微颤抖着,还是逼着自己挤出了个难看的笑来,“这些日子多谢公子收留,不管公子信不信,这句话我说的亦是真心话,公子再多宽限我几日,我收拾妥当就搬出去。”
闻居远从书案后起身,背对着她冷冷地应了声可,便不再理她。
她没骨气地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竟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她的确已经麻烦他太久了,久到她都有些习惯,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依赖感,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在她转身出去时,脚上的伤明明已经消肿了,却还是疼得她红了眼圈。
当晚可为回到琅玕轩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一转头瞧见床榻上多了两个包裹,不明所以地问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骆秋面色如常,就是人恹恹的,“提前收拾一下,省的搬出去时丢三落四,”然后甩了甩头,提了口气,一扫心里的阴霾,“先说说我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一提到今日所见,可为觉得鼻端莫名浮上一股恶臭,几欲作呕,拍了拍胸脯道:“公子,你当真说的是玄武坊和白虎坊的交界,挨着西北的城门口的地方?”
骆秋点了点头,“对啊,就是那里。”说着她瞬间像是来了精神,两眼发光道:“怎么样?那地方大吧!”
可为几乎想哭,“公子,那地方大是大,可不是个臭水塘吗?”
骆秋兴奋道:“是啊,你问了没有?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好地方。”
可为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但瞧着她有精神,也跟着隐隐激动,“问清楚了,那地方之前是个河道,雨水一来,就容易积水,之前也有人盖过房子,可没过多长时间就坍塌了,久而久之那地方没人住也没人管,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骆秋一听拍手笑道:“看来我所料没错,那地方果然没人管!”
“可不,四周人家都嫌弃那里臭气熏天,陆陆续续搬走了好几户。”可为好奇地盯着她,“公子,你到底想到什么好事了?”
刚刚生出的喜悦冷不丁地像是被浇了冷水,她的嘴脸渐渐拉平。
可为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落寞情绪。
她默默开口:“的确是好事,我们要搬出去了。”
“啊?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可为不解。
她没多解释,懒懒地耸耸肩,“住的时间够久了,总不能一直住下去…”
可为觑着她脸色有些不对,暗暗揣测难道是又同闻公子闹别扭了?
这想法只在脑子里逛了一圈,便又隐隐觉出些惊悚来…闹别扭这三个字似乎免不了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
他再偷偷瞟骆秋一眼,忙把刚才的那点儿不着边际的想法压了下去。
夜越来越深,琅玕轩的院子里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用混着曼陀罗的沉水香吹进室内,待将屋中的人睡死了,才从窗户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遍,终于在床头的格子里找到了一方锦盒,然后从怀里拿出早准备好的瓷瓶,一一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里面用过多少,同等刮去多少,然后以他拿来的替换了锦盒中原有的瓷瓶,重新将锦盒盖好放回原位,才悄然离开。
当夜,正厅之内灯火通明。
赵岚将非昨偷出的瓷瓶一一查验,终于得知对方的险恶用心。
头油里混着肉豆蔻,而唇脂里却是掺杂了钩吻,先前闻到的类似息肌丸的香味则是在手脂里混合了麝香和白薇一类的药材,这些也确实是息肌丸的成分。
息肌丸可令女子肌肤如凝脂,且身带异香,肌香甜腻,光彩照人,可引得男子不能自持,肉豆蔻则更是有催情之效。
而这最后一味药——钩吻,则是最阴毒的一招,若是男女之间情到深处,把持不住,两人翻云覆雨,谁又能保证唇脂不被吃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