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镰看着禾草,左看看右看看,好生灵透的小人儿,头上扎着两个小包子,像是尖尖的猫耳,一边顶一个,眼睛水溜溜的,像是水下的黑宝石,就是脸上少了点肉,如果胖一点,真想伸手去捏一捏。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少年皆看了过来,这里面有的人禾草认识,有的禾草不认识,比如对面的清俊少年,就是陆远。
她救过他,后来他求到魏泽那里,想娶自己为妻,听魏泽说,他父亲后来调任琼州刺史,他也娶妻了,有儿有女,过得挺好。
在座的几人都是魏泽儿时之友,皆是十二三岁的官家子弟,魏泽明面上的身份不过一商贾之子,居然能与这些人有交情。
禾草不知道的是,这些人一开始并不将魏泽放在眼里,曾有一人直接公开辱骂魏泽商贾之子,嘲讽他不配和他们这些官户子弟同席而坐。
当时没人出面打圆场,都等着瞧好戏,毕竟谁会去维护一个商贾,有漠不关心的、有幸灾乐祸的,亦有火上浇油的。
魏泽一声不言语,起身离席,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时,出事了。
羞辱魏泽之人的父亲原是他们这边的县丞,不知怎的被罢黜,说是有人赍了一封密书到巡按处,里面全是那县丞多年来贪没的罪证,经查后,给县丞定了罪,家财尽散只在一夕间。
此事传开,有知情之人猜测与魏家脱不了干系,魏家大房虽经商,可手中营生如那树下根系,不知藏了多深,拔不尽,除不完。
他们这些官员手中多多少少沾了些不干净的钱,不经查的,于是,各自保持着表面的平和,谁也不想闹到最后鱼死网破。
官户子弟们不敢再轻视魏泽,一来二去慢慢熟络,近两年越发以他为首。
魏泽见禾草安安静静地立身边,不扭捏不生怯,很有规矩,心里满意。
这时另一个少年笑道:“哥怎么不把银瓶带来,好让咱们见一见以后的小嫂嫂。”
他们这些人都有通房,只魏泽房中还没个人伺候,虽没见过银瓶那丫头,平日言语交谈中也知道有这么个人。
魏泽淡笑着,只不说话,陆远瞧了,开口道:“胡乱说什么,一个丫头而已,你倒抬举她,叫她嫂嫂。”
那人见魏泽面色淡淡的,反应过来,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怪我,不会说话。”又转而一笑,“哥旁边的小丫头乖巧,这个倒是可以抬举抬举。”
此话一出,另几人见禾草怔怔的,都笑了,连魏泽也撑不住笑起来,显得心情十分好的样子。
“她同别的不一样,救过我的命,以后我要时常带在身边保平安。”
少年说罢,其他几人争相问怎么回事。魏泽便把前些时候落水的事情讲了。
“原来是哥哥的小福星,失敬失敬。”周镰笑道。
魏泽拿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禾草坐到他身边。
众人见她又是给魏泽倒茶,又是给他递湿巾,仿佛只要他一个眼神,这女孩儿就能知道他的想法。
这可真是奇了,怎么看着两人倒像是通了心意一般。
说笑间,屏风闪过一道人影,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儿,衣着华服,粉装玉琢。
小儿一进来,先向比他大的少年们施了礼,然后坐到魏泽身边。
“大哥,我来晚了。”
小儿说完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转头看去,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儿正看着他。
“大哥哥,这个丫头怎么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