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语突然不受控地出现,童羡初冷“呵”一声,她觉得不值一哂,她又什么时候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了?
思来想去。
她有些心烦意乱,不过的确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她还暂时不想在事情结束之前,让祈随安随随便便就因为一场意外而死掉。
她需要祈随安。
那个念头再次浮了上来——陪她去澳都的那个人,非祈随安不可。
车开到了警局。
警察将她们分开做笔录,童羡初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出来,警局大厅时间明晃晃地写着一点三十七,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这个点的警局还是灯火通明,熙熙攘攘,挤着一堆醉鬼,和在观音诞上被抓到的扒手。她环顾四周,在大厅一排椅子上看见了眯着眼倒在一起,在打瞌睡的黎生生和辜嘉宁。
祈随安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下一秒,她也就瞥到了祈随安的身影。
她慢慢走过去。
警局门口人来人往,女人就坐在光线晦暗的台阶上,身旁放着那两盏用来积攒福气的红莲灯,头发被风吹得糟乱,唇边烟雾缭绕,特意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又戴上,眺望着远处的那座山,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走近了些。
她才发现,对方现在看起来的确有些狼狈,领口和头发都微微被汗水洇湿,袖口处,腰腹处,还沾着一些干掉的色泽暗沉的血迹,左手手掌用纱布很简单地包了一下。
然后童羡初又看了看自己。
她想她也好不了多少,红裙像是从火灾中抢救过来再穿上,布料剐蹭得又脏又乱。
她走过去,坐到祈随安旁边。
台阶下面的水洼倒着两个女人的身影,她们像经历过一场触目惊心的大逃杀。
大逃杀?
算吗?
至少警察说那个抢劫犯的自制武器威力很大,打中要害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失去性命,比如说她差点就炸开的大动脉。
于是,今夜的余韵仍旧未消。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祈随安突然抬眼看向她,她这才发现,对方眉心的那一点吉祥痣还在,以至于这个女人,在深夜里望着她,自带一种摄人心魄的神性。
香烟的味道飘过来,像一片蒙在脸上的绸缎。童羡初突然有点犯瘾。
祈随安把手里的那支烟递给她,“我刚刚从现场捡起来的,被炸到只剩下这一根了。”
童羡初毫不客气地接过。
轻轻咬住烟蒂,吸了一口,有些故意地将烟吐了出来,意思很明显——你以为我不敢?
祈随安笑。
等笑完了,又用那双今夜格外柔情似水的眼,隔着乳白色的烟雾,盯着她。
却不说话。
“怎么?”她把烟还给她,“我才抽了一口。”
祈随安还是笑而不语。
背后的警局大门开开关关,冷气和热气交换。她背对着明亮大厅,望着她,没有接她的烟。
童羡初看一眼烟蒂上粘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口红印,调笑着说,“祈医生现在才来嫌弃有些晚了吧?”
她以为祈随安望着她是有什么话要说,结果祈随安忽然伸手过来,很随意地捞起她靴旁散落的鞋带,低着脸,很仔细地扯了扯,
“紧不紧?”
没得到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