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亮,你不该对我这样好的,知道吗?我没有一点值得你喜欢的,我还对你做过那样过分的事情,你怎么能喜欢我呢,你怎么能原谅我呢?
你的心为什么这样软,为什么连我这种卑劣之人都能得到你的磁链,为什么,告诉我好不好?你真的不该就这么轻易原谅我的,这样不对,不对。”
她把他最后的良知和善意都唤了回来,就像一个最懵懂不过的孩子本能地抗拒着自己这一身血污与腌臜,想要往最皎洁的明月怀中躲去。
他每一句都在说他不配,可是又抱她抱得这样紧,仿佛必须要让她知道他有多恶劣,才能确认她的爱不是一时兴起。
“你确实不好。”
她忍耐着他的无赖,搂住了他的背脊一节一节沿着脊骨安抚下去。
在她如同拨弄琴弦的指尖下,他慢慢松弛下来,被她扣住了腰眼,一片酥麻。
他不再说着否定自己的话,像是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婴孩一样下意识吮吻着她的侧颈。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存在。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被狂喜冲昏头脑。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彷徨半生的魂灵心安。
“对,我不好。你才好,小月亮。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所以我才想把你变成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小月亮。”
怪她,都怪她。哪怕她不那么耀眼,又那样皎洁,愿意对泥淖中脏污的他照拂一点温柔,他都不会这样爱他。
现在她又这样在他并不期待的时候原谅了他,他到底被天神亏欠了多少,才能拥有这样一轮明月在怀?
爱她总让他自惭形秽,甚至在水中一次一次地濯净自己的皮肉尤嫌不够,只觉得剥落血肉脉络,露出最莹白干净的骨架才能比得上她皎皎的月光。
孟可舒纵容着他的疯癫,感受着他磅礴的心跳和耳边呓语,
“这几日,我很想你,厉空。所以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和他早就如缠枝而生的两棵藤,哪怕彼此刺穿,彼此倾轧,也分不开了。
他们之间太沉重,沉重到若是只说一句爱,只会被人觉得是轻佻,是随意,是不过脑子,不懂人情的信口胡沁,是不明就里以为说出这句话就能骗得真心。
若是说了一千句一万句,说了千次万次,说到海枯石烂,说到沧海桑田,说到这句爱成了本能,说到不用思考就能面不改色地对人说出,也只是一层忘了摘下的皮。
就像甜言蜜语说多了之后的浪子,连自己的心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他们这样的人,被欺骗过,被摧折过,被呵护过,也被抛弃过。
被所爱之人这样对待过,他们还有多少爱能分给别人呢?
他们大概只会爱上一种人,而这种人或许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
但他们碰到了彼此。
他们或许不需要把爱挂在嘴边,也不会把说出爱的那一刻当成契约,从此就自以为是地与彼此绑定。
不然,早在他剖心掏肺同她表白的时候,她就该沦陷了。
因为爱太重了,似乎不割舍什么,献祭什么,牺牲什么,就不足以证明那不是一时口快。可他们失去一切之后又太自私,给不了这样无私无我的爱。
所以用指尖触碰,用掌心抚摸,用臂膀拥抱就好。
用眼睛看我,用耳朵听我,用唇瓣吻我。
告诉我你有多依赖我,告诉我你有多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