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当初没有卷入私盐案,就不会亲自参与夺嫡之争,不会拉父亲下水,时至今日,也未必没有退路。
“你没错,”顾相低头看他,“你以为,凭你我父子二人之力,便能推翻长公主?”
顾玉珩抬起头来,心中明悟。
顾相似笑非笑:“对付长公主是家族利益之所向,你看世家手段尽出,扶了姜令荣登基为帝,长公主仍然稳居长公主府,谁敢动她分毫?”
当初,是因西南和岭南正在开战,长公主甫一回到京中,安王就发动政变,打长公主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才在这场夺嫡之争之中占了上风。
长公主不是没有机会扳回一成。
但凡她站出来振臂高呼,将姜令荣篡位夺权的真相召告天下,这天底下有的是人,愿意进京勤王平叛。
但是,她没有。
长公主顾全大局,顾及了岭南和西南正在开战,不愿再陷南朝于战火,让百姓受苦。
后来,西南战事平定,骠骑将军大败南越国,斩杀南越国主,如果那时,戚家军不再继续南征,戚家军便能腾出手来,插手洛京之事,长公主还有机会扳回一成。
但是,她仍然没有。
因为那时,她已经窥知了,西蕃南侵的野心,主动促成了三诏西迁,并令征南将军驻守大理城。
她也料定了,一旦西蕃南侵,战败的南越国,也会卷土重来,所以她令骠骑将军平定南越国。
“她看似不理朝政,可你再看,南越暴乱至今,百万越民,百万兵,骠骑将军仅三万大军,仍游刃有余,骠骑将军一个武将,只懂得武力征服,可不懂得治地安邦,那么是谁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西南早前遭了战祸,兵力不足,物资缺乏,如何能与西蕃铁骑相抗?可你看啊,西蕃南侵,十万戚家军不声不响,整军以待,征南将军可有让西蕃踏入西南一步?是长公主早就对西蕃有了防备,在西南有了布署啊。”
“骠骑将军镇压暴乱,左支右绌,无法压制各地诸侯,你看哪个诸侯胆敢犯上作乱?”
“是因长公主是南朝唯一一个能号令天下兵马之人,与她为敌,就是与天下为敌。”
“她才是那个在幕后操控南朝局势的人。”
顾玉珩哆嗦着嘴:“长公主这么大的威德,身为姜氏子孙,她为何要眼睁睁看着姜氏王朝覆灭?”
“因为啊,”顾相怪笑一声,“皇权倾覆是小,苍生黎庶受苦事大,在我们为了一己私欲,倒长倒戚之时,长公主正在为安定南越,抵御西蕃,苦心筹谋,根本顾不上我们这些跳梁小丑呢。”
顾玉珩说不出话来。
顾相负手站在太极殿前:“玉珩啊,南朝所有世家加在一起,都不如长公主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沉,算计之周密,她以天下为棋,执掌了整个南朝的风云变换,牢牢攥住了天下之大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