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清楚了,”小景璜吓了一跳,他听清楚了,但他不明白,“我、我听母妃的,母妃不生气。”
穆贵妃放柔了声音:“天资虽鲁钝,迟缓,却也不可荒废了学业,学得慢没有关系,关键是要有一颗上进的心,胆小也好,懦弱也罢,做人重要的是不愧于心,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因为我帮你惩罚了欺负你的坏人,你就折了小纸船送给我,因为我送了你一块糕点,你就剥了一盘松子仁给我……”
姜景璜那时还不明白,母妃待他的良苦用心,只觉得母妃看他的眼神很温暖,表情很真挚,让他心里好开心。
后来渐渐长大,太尉府同承恩公府势如水火。
他才恍然大悟。
他一个无权无势,又不受父皇待见的皇子,凭什么能安然活到现在,真的是因为他胆小懦弱,天生鲁钝,反应迟缓吗?
当然不!
“母妃苦心孤诣,为我操持婚事,求了岭南孟氏女,而孟氏是岭南望族,同戚氏交好,有了这一层干系,”姜景璜轻声道,“戚氏得势时,能更好的庇护我,戚氏不得势时,孟氏盛名也能保我无忧。”
他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长廊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皇子府上的令侍白露,急急忙忙找了过来:“二殿下,白女官又犯病了。”
白女官是从前伺候何贵嫔的令侍,何贵嫔死后,白女官就得了疯病,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
原是打算赶出宫去,任其自生自灭。
是二皇子仁善,感念白女官曾对他有过照拂之恩,将疯疯癫癫的白女官,带回府里精心照顾,还请医师为她治病。
这几年,白女官的病情稳定了许多,已经鲜少发疯,偶尔还能与人交谈几句。
“怎么回事?”姜景璜立刻放下画卷,出声询问。
“是值守的婢女,因夜深困乏,便忍不住闲聊,不知何故提了一句长公主同贵妃娘娘长得像,”白露口齿伶俐,立马交代了前因后果,“白女官突然发了疯地大叫,真像啊,眉毛像,鼻子也像……”
姜景璜目光微闪:“我去看看。”
刚穿过回廊,前方人声杂乱,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跌跌撞撞,歪歪倒倒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太像了,毛眉长得像,鼻子也像……”
“真的好像啊……”
“……”
七八个婢女围在一边,想要搀扶妇人,又怕吓着她。
姜景璜冷眼看了半晌,这才出声:“都退下,别吓着了白姨。”
婢女连忙退下。
姜景璜这才快步上前,温声问:“白姨,什么太像了,谁跟谁长得像?”
他说话速度很慢,语气也温和,白女官胡乱抹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眼神迷茫,神情懵懂:“贵妃娘娘长得像。”
姜景璜心口一窒,他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语气越发温柔:“贵妃娘娘同谁长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