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深呼吸,又怕自已喉咙里哽咽着的被引动,影响了后面说话。
“我昨天晚上刚到城主府,今天早上,我用这副样子去当初的那栋楼看了一眼。先生充满生命力的血落下去,会有丝丝缕缕的金色,但就在今天早上,我看到那整栋楼都是金的。”
“楼前面的平地被金色的杂草充斥,杂草多的都长到了墙上,楼梯上一片片都是金色,从扶手上到楼梯上,一直蔓延到了二楼的走廊入口。”
二楼走廊入口。
两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
“我当时……”
话语戛然而止,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行野没有问许辰策当时怎么了,许辰策也没有再往下说。
过了一段时间,焦糊的浮尘被凭空的一阵风吹起,吹的迷了两人的眼,许辰策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好像万物不萦于心。
但话语中,谁都能感觉到冷漠平淡的话下面藏着的汹涌的情感。
“所以,在看到墓碑的时候,我只是在想……先生是不是又经历了一次我们看不到的崩溃。”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他们两个也是一样的。
小孩的情绪会传染,只要哭一个,就会哭一片。
他们的沉默也开始传染,先从许辰策传染到行野,然后传染了周围的花草,最后传染了整片花园。
风不知不觉之间停了,焦糊的味道也减淡了,地上的灰尘乖乖在地上待着,那墓碑也静静的立在原地。
沉默,无尽的沉默混杂着浅淡的悲伤,像是冬日的冷风吹到心头,深入心底。
……
“先生,我去把他们找来。”
“不用了。”
顾禾青抬手按了按又开始疲惫的发痛的额头,靠在椅背上,声音轻缓温和。
蔷薇从他的腰间伸出一个小小的尖尖,把书折起一个小角然后合上,往上爬到了他的肩膀旁,挤开了他按着额头的手,轻轻的用尖端一点点按揉着。
顾禾青也没有抵抗,任由蔷薇接过按揉的任务,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黏在自已身边。
“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清理花园吧,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是,先生。”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先生,还有两个小时到晚餐时间。”
“那么久了?呼……这本书还真是让人听着就入了迷。”
管家默默的站在不远处,听着顾禾青这般喃喃,没有接话。
那原本粘腻恐怖的触手乖巧的垂在他的身后,他站在角落里不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沉默安静的雕塑,存在感低的让人完全注意不起来。
“扶我去休息一会儿吧,到晚餐的时候再叫我。”
“是,先生。”
说是这么说,但到了晚餐时间,来到顾禾青面前的只有行野一个人。
问到那个今天刚来别墅的诡异永念,行野只说是不知道,说是在花园工作了一段时间他就离开了,说是和先生约定过。
顾禾青看出来他好像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已,眼神之间的闪躲和不安简直要溢出来,却也没有过多的逼问什么,只是默默的颔首表示明白。
原以为永念所说的每天只来四个小时,是从明天开始,没想到从今天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