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秽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从来都不懂眼前这个人在想什么。
容诀看到殷无秽神色恢复,缓缓收了笑容。
明明是他先挑起的话头,也如愿看到了殷无秽陷入神伤,却没有想象中高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心也揪在了一起,胶着不下。
大抵是惯着殷无秽太久了,都快忘记自己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甫一争锋相对,心里竟也跟着堵了起来。
容诀快速拾掇好了心情,进入今日他找殷无秽的正题。
“陛下这一路过来步履匆忙,年关政务繁多,处理起来可还顺利?”他说完,整了整腰间袍裾,旋即才抬眼看向殷无秽。
即使是这么蹩脚的转移话题,殷无秽也很受用,他立刻就道:“嗯,尚可。孤基本可以应付。”
容诀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殷无秽顺着他垂下的目光落在容诀腰间,那处系了一枚成色剔透、通体晶莹的玉璧,正是那次事后殷无秽亲手系在他腰上的。
殷无秽还以为他不会留下,毕竟当时容诀表现地痛苦不堪,说不准会直接把玉摔了。
此时再见,殷无秽才会这样诧异。
他愈发弄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了。
但他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升起一丝隐秘的欢喜,连眼睛都亮了起来,比之之前简直能称作是容光焕发了。
容诀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不禁上扬了两分。便是当了皇帝,殷无秽这性子也没变化多少。
他举手之间的一个动作,对方就轻易入了彀。
那枚玉璧,他原本是真要摔了的。不过容诀在朝中沉浮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性情,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等气消下去,他再看玉璧,发现这物什不论从品质和珍稀程度上来说,都属上乘,就连皇宫也不一定常有这样种水和色调都极好的玉料。
这是殷无秽在颍州城的街市上买的,他倒是很有眼光。
容诀倏然记起来这回事。
那这个,是他早就想送予自己的?容诀一时心情复杂。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殷无秽在这时候送给他,这枚玉璧显然意义非凡。现在,也的确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
他单方面和殷无秽冷战,因为容诀仅是将他送的玉璧戴在身上,就足够唤醒殷无秽对他的所有情分了。
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容诀不疾不徐地开口,宛如从前,“皇帝政务繁忙,和朝廷各部间有遇上什么困难吗,年关事情多,他们难免有思虑不周的地方。”
这一番关切话险些令殷无秽喜极而泣。
多久了?容诀才再一次对他关怀备至。
这熟悉的声调,令人心里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暖流。殷无秽几乎坐都坐不住了,恨不能奔到他身前,埋首进他怀里,再紧紧地亲密抱住他。
这些政务确实教殷无秽头疼至极,却也不至于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