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没有……”邹黎说,“我没有答案。”
温达非作出倾听的姿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邹黎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嗯……怎么样呢?”
“我对他没有什么感情,我也很想和他分开。”
“嗯。”
“但是他不在的时候,我睡不着觉,总是会做噩梦。”
“是哪些噩梦呢?”
“我站在黑暗的高高的悬崖边上,一个人,很冷。”
温达非的声音逐渐低下来轻下去:“会想要跳下去吗?”
“嗯,经常跳下去,我看到自己摔死在地上,烂得像一滩泥巴。”
“做这样的梦时,你有什么感受?”
“没有什么感觉。”邹黎后背缓缓向后靠在沙发上,松弛着身体偏着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将后脑勺留给咨询师,“解脱了。”
“害怕吗?”
“不。”
“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梦?”
“很小,五六岁的时候就做过,一直到前几年。”
温达非在本子上飞速地记录着,听到这里时,停了停,抬起头:“前几年,具体是……”
邹黎闭上眼:“……王曾亮出现之前。“
“他出现以后你就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了,可以这样理解吗?”
“不是,他会拉住我。”
“他怎么拉住你?”
邹黎突然不说话了,闭着眼,像睡着了。
良久。
温达非说:“他拉住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呢?”
依旧是没有回应。
又是一大段空白的沉默。
温达非没有逼问。他的咨询室里常常会出现这样的人,一问三不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感受。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描述自己的心情和感觉,有相当一部分来做咨询的人,正是因为失去了对自己的感觉,所以才陷入困顿无措和迷茫痛苦之中。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不会,所以他们惯常的回答是……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