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天真了。”
“邹黎,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痛苦。”
邹黎捂着耳朵,企图阻挡这些越来越真实的声音:“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够了!不要说了!”
由不得他愿不愿意,责骂的声音逐渐地扭曲起来,也更加地刻薄,过去的,现在的,毫无逻辑地重复,像插了把刀子在他脑子里反复地切割。
“我会放过他,我现在就放过他,就从今天的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开始,我发誓,永永远远地放过,永远不再纠缠。”
“永远离开他。”
【阿黎,你爱不爱我?】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不该来招惹你们,不该心存妄想,不该太有好奇心,非要进你这座围城。”
【好,就让你进这座围城来看看。】
“我放弃了。”
无法反抗,邹黎只能坐靠在墙边静静地等待声音消失。这段时间以来情况的恶化,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可能快要变成跟他妈一样的人了。
他说他不想去找王曾亮是真的。
他见过他妈发疯的样子,丑陋又恐怖,他不想变成那个样子。那个样子无论谁看到了都会害怕得拔腿就跑,像个急切地要钻进他人血肉的吸血虫,连发丝都在扭曲地蠕动,散发着疯狂的气息。
太丑了。
这样的基因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于世界上,本就不该存在的。
他一直坐在墙边,坐了很久,直到声音逐渐消失他才尝试起来。一起来,长期的低血压和失眠让他又是眼前一黑腿一软跪了下去,在地上伏了整整半小时,气息也格外地短促。
他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领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吸气。他感到自己快死了,痛苦得无法存活。
他没有去上班,他不想上班。鲁云打电话他没有接,新助理打电话他没有接,员工打电话他也没有接,到后面,他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他缓过来后去书房床底下拖出一个工具箱,从里面翻出几个502胶水。之后,他把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一起,将碎片和物件的肢体分出类来,然后坐在那里,一点点地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他迫切地想要把什么东西粘起来,粘好,把一切恢复到就像完全没有破碎时一样。
可同时他也很清楚,碎了的东西,即便拼起来也永远永远永远不再是曾经的模样。更别说打碎东西的还是他自己。
可要问他为什么要去打碎,他也不懂,他不知道,也许属于他的命运的底色就是这样的破碎,也许属于他的只有破碎才是对的,破碎才是安心的,破碎才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什么也没有,最好不过。
邹黎将柜子上仅剩的那个老虎瓷娃娃拿下来,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高高抬起手——
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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