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没人知道,邹黎其实是认识林雪银的。
当然,单方面。
“我要出国了邹黎。”二十岁出头的彭霄云还是个“性情中人”,他出院后的第一时间就向邹黎正式通知了这件他久久不能说出口的事。
邹黎的绝情让他下定决心要扎实地报复一次,就算这报复在那冰块人那里什么也不是。
果真,邹黎理也没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相当平淡地甩出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
彭霄云有点懵,等着他的其他反应,等了一会儿,没有其他反应。
他像个傻子,走不开靠不近。
于是他又试图重复:“我下学期打算出国去念……”
“我知道。”邹黎打断他,抬起头直视他,一双眼睛毫无波澜。
你知道什么?
对峙几秒后彭霄云似乎想要再次开口,而这一次邹黎难得主动:“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
当然没有然后,他不可能不出国。
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盯了他几秒,然后嘲讽地挪开,转移回自己的书本上。他当着彭霄云的面继续看书,翻看着自己平日里难得会翻看一眼的艺术杂志。
杂志页面正停留在一位少年天才的采访首页上,半边是少年那雌雄莫辨亦正亦邪的肆意面容,半边是洋溢着狂妄的生命力的水墨画。
邹黎很少会看这种没什么用的“闲书”,那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好看了。
直到彭霄云走开,他也没有抬起头给过去一丝的眼神。
他盯着那黑白的水墨画看啊看,看啊看。
后来,他靠着从这幅水墨画中得到的灵感做了一套设计作品,而这幅作品,后来帮他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大奖,奠定了他作为所谓的“天才设计师”的职业基调。
再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很赏识这幅作品的土老帽,对方还因此对他“一见钟情”。
“到了,阿黎,阿黎?”
邹黎是被推醒来的,醒来后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便直接去开车门,王曾亮一把按住他。
“外面有电瓶车,嘶……你醒醒,危险知不知道?”王曾亮等他清醒了几分,才皱着眉叨叨,“昨晚不睡挺早吗?怎么还是困,是不是上回调的药量还是不合适?不应该啊,这回不是量减了吗?怎么感觉你更瞌睡了?要不要周末我们去医院再调一下……”
邹黎做了两个呼吸,清醒了。
“……没事,不用,这几天晚上没睡好而已。”邹黎抽了张湿巾擦了擦脸和眼睛,“工作室马上要开张了,有点压力。”
“因为这个?”
“还能是什么?”邹黎擦脸的动作顿了下,拿着公文包去开车门。
人还没下去,被王曾亮拉住:“真没事?”
邹黎冲他笑了笑,非常难得地跟他调情了一句:“等晚上你就知道我有没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