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那颂提到那雍要复婚就暴躁。当时,几个好哥们儿凑一起给那颂出主意,其中一个人说了句“那女的不是有个儿子吗?她儿子变成你男朋友,你爸还能跟她结婚?”。
说话的人是谁?
是恒洋大股东的孙子。
“那叔,都是我的错。”苏禹烦躁地扯下领带摔在地上。“我早上到的,本来是找那颂玩,但是刚到地方,李恒洋的秘书就联系我,说李恒洋要见我。我看那颂心情不好,接了他,一起来的……”
那雍的脸色越来越黑,最近发生的事在大脑里飞快地闪过。
“我们到鹿津的时候,正巧碰到一个年轻人……”苏禹看向那颂。“那人……跟李恒洋吵了一架,后来……”
那颂像从冬眠中苏醒的野兽,一双眼睛尚迷茫,但身上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他恍然明白,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而所有人都知道。他瞪着苏禹,苏禹转头不看他,他又瞪向那雍。
“你说!”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吼出来,吓得那雍一哆嗦。
“回家再说。”那雍说。
“为什么不结婚?”那雍突然站起来,逼到那雍面前。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急切地希望他跟柯桦有关系,哪怕是柯肖晴嫁给那雍,他们有了法律上的亲缘关系。这样的话,就算他们不在一起,他也可以看到柯桦。
那雍再次露出难以启齿的样子,他一面难堪一面恼怒道:“都是李恒洋……”
“那叔!”苏禹喊完下意识朝不远处一辆车上看了一眼。他下车时就发现露天停车场停着一辆车,距离那颂很近,当时只当没什么。这会儿再看,车牌号似乎是杨屹的车。
李恒洋这么多年只有杨屹一个秘术兼助理,但是杨屹手下有一个秘术和助理团队。
那颂也看向那辆车。前后车窗全都落了一半,露出里面的人的半张脸。草草一瞥,那颂认出那是闯进河边私人领地的“游客”。
那雍对李恒洋的惧怕比两个年轻人更盛。他使出全身力气把那颂塞进车里。两辆车匆匆来又匆匆驶离中心广场。
凌晨一点,一辆出租路过中心广场,车速减慢,车窗落下。后座的人隐藏在阴影里,偏头看向花台上并排放在一起的椰子水。
车子绕广场一圈,又折返回去,最后停在鹿津酒店。
杨屹依旧静候在白天站的地方,面带微笑地拉开车门。
“李董还在开视频会,半小时后能结束。”他道。
柯桦瞥杨屹一眼,“你不是北城人。”
“我跟李董一样,都是本市土著。”杨屹笑道。
“难怪。”柯桦冷笑。
杨屹早知道上一句不是寒暄。柯桦的意思也不难懂,难怪——他们才来没几天,就能在商政两界兴风作浪。
杨屹苦笑。“毕竟恒洋的大本营在这里。”
“是念旧,还是忘不了这里受的屈辱?”柯桦凉凉地说。
杨屹不敢接话了。
这二十年李恒洋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叱咤风云,谁不赞他一句“商业巨鳄”。说句废话,知道的都知道,这个“巨鳄”有两层意思——一是指李恒洋生意做得很好,在行业独占鳌头;而是指他行事似巨鳄,凶恶残忍,不留余地。
虽然没人到李恒洋面前指指点点,但是谁人不知。敢在李恒洋面前说这种话,又不怕死的前有李逸,后有柯桦。
所谓“在这里受的屈辱”,换成一个心胸开阔的商人,面对起家时的不堪过去,顶多一笑而过,上了年纪兴许还会当做笑料讲给儿孙听。但李恒洋不是心胸开阔的人,他自己也承认他是小人,谁让他落魄潦倒,谁绊过他,谁算计过他,他统统都要报复回来。
一个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人,必定是个记仇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
二十年间,他的对手接二连三的家破人亡。知己知彼的对手都知道他的痛脚,各个诅咒他断子绝孙。大概诅咒的人多了,老天爷也不能草草了事。苍天没能饶过这位当今叱咤风云的名人——半生浪荡,最后只有一子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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