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楼望着那人紧蹙的眉眼,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脸颊,笑着安慰:“不过是伤口裂开了一点,又不是什么新伤。”
强健胸膛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最致命的两处伤口,连肉都在外翻,更别提从里面不断渗出的鲜血如何的触目惊心!
姑娘一手拿着药瓶,一手用药具认真小心替他上着药,但眼眸里早已被一层水雾覆盖,她紧抿着颤抖的唇不说话,只紧紧压制胸腔里的心疼与怒火。
很快,伤被包扎好,站在他面前贴着他的身子,伸手替他一件件穿上衣服,系上腰带,并忽然平静开口:“你的伤太重,今日只能在这休息,哪都不能去。”
那语气极为冷静,冷静到让人窥不见她丝毫情绪。
那人脸色已恢复些血色,看着垂面认真帮他侍弄衣服的萧湘,不由笑言:“方才我已向那群大臣下过令,我岂能失信,况且若不趁着现在把政权收回来……”
“尹云楼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的身子!”话没说完,房内忽然响起极度的恼怒声。
顿时,将尹云楼惊愣住,也惊地房间一片寂静。
抬起头,才发现那姑娘大颗大颗泪珠往下掉。
红红的眼眸凝结无法言说的苦痛与心疼,紧紧凝望尹云楼,欲说还休的神情是固执也是隐忍,可是那里即使包含再多,他也不会懂一点!
垂面,抹了把泪,转身拿起面具,便跑走了。
久久,尹云楼坐在那,脑海里还是那句——尹云楼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的身子!
以及,她喊他——尹云楼。
第一次,他在她眼里看到其它的东西,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恍然,让他觉得,小姑娘好像真的长大了。
春日的阳光照落沉寂一片的房间,尹云楼倚靠在床头,一遍遍回想着那姑娘的眼神。可是,始终未看懂那眼里的东西。
手中剑落地,双手已成拳,裴元世双眼猩红,如惹怒的恶狼,恶狠狠地盯着淡定自如的尹云楼,恶狠低吼:“尹云楼,你诓我!”
尹云楼单手轻扶萧湘肩头,不禁轻笑:“将军说笑了,本王何时诓过你,不过是将军自己太过自信,觉得本王无法使出旭日剑而已。”
裴元世此刻也只有震怒的份。尹云楼重伤未愈,连站着都需要有人扶,中伤程度全都摆在眼前!他以为今日尹云楼敢叫他来,是藏了其它“奇兵”,故而今日带来千人军队来此,可他万没想到这“奇兵”竟是他自己!
谁能告诉他,一个都快死了的人,如何再动用旭日剑轻而易举活捉他?!
可再如何不信,一切也都摆在这。
可这样,以为就让他屈服了?做梦!
转而,裴元世满目愤怒地看向厅堂中,沉默不言的众大臣,怒言:“诸位大人!都切勿盲了眼,他尹云楼再如何,他也是要亡我大夏的罪国王臣。诸位难道真相信他口中所言,要尽责匡扶我大夏?!”
两眼欲眦道:“你们可别忘了,当年尹坤登基时也曾昭告天下,常青百年不得攻打大夏,可最终尹禛还不一样,坐上皇位便预谋攻打大夏。”手又指着天,斥言:“看看现今大夏落了个什么境地!”
又怒盯尹云楼,道:“倘若今日你们让这等奸诈小人掌了大夏的权,以后大夏定然会成为他尹家的天下。”转而又看向那群大臣,喝道:“诸位大人,这是你们想看到的?!”
一席话,众大臣还是沉默不语。
裴元世打的如意算盘,尹云楼怎会看不出来。
他再次轻笑:“尹禛做的这等混事,那是他为国君的不义,可大夏今日所遭受的灾难,本王已竭力阻止。”
又侧目,余光落在那群大臣身上,沉声,似立誓一般,笃言:“话,今日我便在此说明——我虽接手大夏,但我尹云楼无论生是死,皆为常青之人。而我既应下摄政之职,也便定然履行先帝谢文珏之托。名义之上,是我常青欠你们大夏的债,我尹云楼来尽我所能还这债!”
又转眸,眼里浮现一丝冷光,笑道:“可这些都不是眼下该探讨的。”单手负手,冷眼睥睨裴元世,话锋一转,“谋害先帝亲封摄政王,私自带兵围驻锦绣宫,软禁帝王。”
合唇冷笑:“将军,这是要帮大夏改朝换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