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行人骑着马疾行进入浔州城。
原本繁华无比的浔州城如今却显得十分萧索,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四处飘荡着浓郁的药味,街道两旁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虚弱的咳嗽声,隐隐透出反常的诡异来。
疾行在最前方的人微微拉了下马缰绳,轻柔的女声低低开口:“吁……”
一行人缓缓停了下来,众人正打量着四周,为首那匹马却陡然受惊似的高高扬起前蹄,披风帽子滑落,露出半张秀美柔婉的侧脸,在橘红色夕阳的映衬下,极光彩夺目。
苏梨右手吃力的拉紧马缰绳以防摔下马,同时用左手拍拍马脖子安抚马的情绪。
“冲啊!朝廷又来人了!杀了他们!”
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打杀声,原本还空荡荡的街道瞬间人流涌动,他们用白布蒙着面,从临街的院门奔涌而出,手里拿着铁锤、木棍这样的武器,显然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只是临时起意的百姓。
唰!
跟在苏梨后面的人立刻抽刀下马,将苏梨围在中间不让任何人靠近。
楚凌昭给了苏梨一百暗卫,苏梨只带了五十人正大光明的随行,剩下五十人,有十人在前探路,还有十人在后观察并负责给京中传信,剩下三十人伪装隐藏,以备不时之需。
“先警示,暂莫伤人性命!”
苏梨低声提醒,下面的人没有回答,高呼着冲了上来。
这五十人个个的身手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起刀落,冲在最前面那一圈人基本都中了刀,倒在地上一片哀嚎,却无一人被取了性命。
见了血,众人终于冷静了些,往后退了退,却还围着苏梨他们不放。
“我们只是路过,并非朝廷中人,请诸位让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苏梨拔高声音说,那些人左右看看,眼底闪过犹豫,毕竟平日都是老老实实生活的百姓,哪里见过真的厮杀?
有人想退缩,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朝廷怕我们传染瘟疫,要让我们死,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活!”
这话一出,原本还犹犹豫豫的人群重新激愤起来,苏梨抿唇,不等她开口,其中一个暗卫已极快的拨开人群,准确无误的将说话那人拽出来。
那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被抓住以后脸上一片惊骇,嘴上不停地哭喊:“放开我!杀人啦!朝廷命官杀人啦!”
这些人立刻涌上来,哪怕肩上腿上中了刀,也执着的要爬起来。
这是被逼到绝境的人身上才有的狠劲,苏梨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楚怀安不是奉旨来平乱吗?怎么城中没有官兵维持秩序,反而任由这些百姓被鼓动?
暗卫抽刀抵在那哭嚎的男子脖子上:“住嘴!”刀子在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那男子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住手!”苏梨高声命令,她身体不比从前,声音底气也没以前雄厚,却也还能勉强震住人:“朝廷何时说过要你们死?你们其中有任何一个人见到官府发出来的告示了?”
瘟疫本就是假,这些人也只是不知内情而被煽动起来做了别人手里的刀罢了。
众人被问得静了一瞬,随即人群中又有个人高呼:“别听这个臭娘们儿胡说,皇城的狗官和狗皇帝都怕死得很,连御医都研制不出控制疫情的办法,他们只会把我们抓去杀了焚尸!”
话音落下,那人也被另一个暗卫揪了出来,刀架到脖子上,那人立时没了喊话时的底气。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发现苏梨带的这些人并不是好惹的,就算是躲在人群里说话,也会被准确无误的揪出来。
“我们此行是为经商,刚从皇城过来,未曾听说陛下有颁布这样的命令,若是真的要杀人灭口,陛下应该早就昭告天下,封锁浔城,待瘟疫一事处理干净以后再放入通行不是吗?”
苏梨冷声质疑,没人敢在随便开口煽风点火,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拿着棍子的中年男子神色松动,显然还有理智,已被苏梨说动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他仰头看向苏梨:“姑娘身边都带着高人,必然身份不俗,我等也不想不自量力拦姑娘的去路,只是家中至亲被抓,如今生死不明,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姑娘若能仗义出手将至亲解救回来,我等必定夹道欢送姑娘出城!”
“至亲被抓?”苏梨抓住关键疑惑出声,并未回应出手帮他们解救一事。
边关还有三万将士等着粮草,她的时间很紧,一刻也不能耽误。
“是的,五日前,官府派兵将城中所有疑似感染了瘟疫的人全部抓走了,如今生死未卜。”那男子说着面色发沉,又补充了一句:“我女儿才五岁,也被抓走了。”
“我母亲都六十了,也被他们抓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妻子刚查出有喜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与他们拼命!”
其他人跟着附和。
苏梨拧眉,浔州城内瘟疫横行,民众起义叛乱的消息便是五日前才传入京中的,楚怀安也是那时临危受命从京城出发往浔州赶,那时浔州州府是奉谁的命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