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家人,活该让徐兰来讨债!就该让徐兰把他们气死!
但眼下的关键是,她以后还要不要和徐兰做对?就让徐兰这样逍遥自在地活着?
徐家村的麦田里,徐兰吃了晌午饭,接着下地锄草,和一起干活的妇女们说说笑笑。
虽然农村妇女爱说人闲话,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但这些都是小事儿,大面儿上不过分,并不影响徐兰和她们来往。
上辈子的徐兰和谁都不多说话,也就没什么人关心她,这辈子她试着和村里人多来往,村里人在关键时刻还都是力挺她的。
所以只要不触碰底线,徐兰还是乐意融入到徐家村这个集体中的。
这不,合群儿的好处很快就显出来了,徐春霞悄悄跟徐兰透露了一件大事儿:
“我听我小姑子说她们村都开始准备分地了,说上边的政策下来了,让解散合作社,分产到户,以后就把地分给咱们,自家干自家的了!”
“真的?”徐兰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不能表现得太平静。
“应该是真的吧,这么大的事儿,没凭没据的谁也不敢胡说呀!反正这股风从去年都刮到今年了,要不是村干部按着,说不定这会儿咱们的地都分好了,年底也就不挨饿了!”
徐春霞和徐家村大部分人一样,提起这事儿都是很期待的。
对此,徐兰深以为然。
分产到户之后,徐家村的地还是那些地,人口甚至还多了,可没用两年,就解决了绝大部分人的温饱问题。
为啥呢,因为大家凑在一起磨洋工和给自己家干活的劲头那是绝对不一样的。
集体劳作这种事儿真的就是凭觉悟凭良心,一开始民风淳朴还行,大家都干活积极,但是后来集体中出现了应付差事的人,出现了磨洋工凑工分的人,好好干活的那些人肯定就不干了呀。
到最后,只能是大家都满腹怨言,还都吃不饱。
这是人性使然,徐兰也不想发表什么评论,但是想想徐春霞的话,徐兰还是有点儿不明白:
“那这是好事儿,村干部为啥按着呀?你没问问有庆叔?”
“这……嗨,我爹他倒没啥,就是有人不乐意,怕丢了手里的权利,以后大家不听指挥了呗。”
徐春霞这才想起来她爹徐有庆是村里的支书,也是村干部的一份子,颇有些尴尬地暗示了一句。
徐兰明白了,点点头也就不再问了。
村干部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正常的,毕竟走集体路线,村干部还能管得住村民,无论是工分还是粮食,都能卡一卡不听话的人,在村集体这方小天地里,就和土皇帝差不多。
分产到户以后,自家事自家管,村干部的指示就不是那么灵验了。
可是上边的政策是不会因为个人意愿就变动的,上辈子应该是83年年底之前,徐家村的地就已经分好了。
这次她的地应该也能分到陈家了,到时候,她一边学习,一边种地,陈怀川在外面做点儿小买卖,家里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
徐兰心里默默规划着自己的农妇之路,慢慢地出了神。
直到一阵夸张的喊声把她惊醒:
“兰兰啊,婶子给你磕头了,你真是救了你老栓叔的命啊,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让你两个弟给你磕头了!”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徐兰吓得后退了两步,才看清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的是徐老栓的两个儿子,而抹着眼泪道谢的人,正是平时横行徐家村的老栓婆娘。
徐老栓两个儿子都是十七八上下的大小伙子,按一家子的关系也能管徐兰叫声姐,只是徐兰从没和他们说过话。
这会儿两人噗通往徐兰面前一跪,徐兰哪里敢受这个礼,连忙躲开了,却又被老栓婆娘抓住了手,平时粗犷的妇女这会儿泪眼婆娑,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红着眼睛:
“你叔他还真是癫痫,乡里的医生说了,幸亏他嘴里塞了筷子,不然咬到舌头了,说不定就会要命!你叔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以后你就是婶子的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