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心跳的声音节奏感太强,姜扶光很快就有了睡意,就连哐当作响的木窗,也没那么恼人了。
翌日,姜扶光醒来时,姬如玄已经不在了,汤婆子重新换了一遍,被窝里暖融融的,与屋外呜咽作响的寒风,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姜扶光有些犯懒,赖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痛苦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一行人吃饱喝足,收拾了行装,开始继续赶路,行至一座山前,马车骤然停下,姜扶光掀帘,护卫向她的马车聚拢,忽然将马车簇拥起来,保护得密不透风,抽刀声在呼啸的寒风中,发出刺耳的尖鸣,护卫们戒备警惕四周的动静,一个个蓄势待发。
姜扶光心中微凝。
姬如玄勒马偏头,看向马车里掀帘的姜扶光,右手缓缓握住腰间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双目狭长,眼底浮现了密密的血丝,一眨不眨地望着姜扶光,眼神比漫天扑来的箭矢还要锋利。
残忍!
嗜血!
阴戾!
姜扶光不禁毛骨悚然,双手微微发颤。
死寂的山道上弓弦嗡嗡齐鸣,一支支箭矢划破肆掠的狂风,风激电飞,来势汹涌,向马车扑来。
利箭穿风,飞箭如雨,咻咻声响盖过了嚎叫的寒风。
“护驾迎敌。”
漫天寒光闪动,吴中尉高喊一声,护卫队挥刀相迎,一阵刀光箭影的交错后,箭矢纷纷坠地。
姬如玄飞身跃上车顶,仿佛没听到四周的动静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马车顶上,每当漏网之箭射向马车时,刀风斩出,劲浪磅礴,气势森严,将马车护得密不透风。
躲在暗处的山匪,见护卫被密密麻麻的箭雨拖住,喊打喊杀地冲出来。
吴中尉冷笑一声:“皇城司奉皇命,护送长公主出使云中国,尔等宵小,埋伏在此,袭击长公主,行大逆之事,谋逆之举。”
“当诛。”
为首的山匪满身横肉,手里拎着一对重锤,嚣张大笑:“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此路过,把命留下来。”
吴中尉见他如此嚣张,持刀扑向匪首,皇城司的士兵们紧随其后,宛如饿虎扑狼一般,扑向其他山匪。
一转眼,吴中尉便与匪首,斗了十余招,匪首落了下风,面目狰狞,眼珠几乎要暴眶而出,怒骂一声,一锤砸向吴中尉,却被吴中尉闪身躲过,重锤哐一声,砸到路边一棵大树杆上,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大枝歪倒,为免被大树砸到,匪首疾退数步,只听得,嘭一声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匪首隐约听到了一声轻响,疾箭穿风,直扑向匪首。
匪首连忙挥锤档箭,一抬眼就看到车顶上的黑衣男子,正俯视着底下的山匪,仿佛在俯瞰蝼蚁,来不及反应,一支利箭,噗一声,扎进了他的胸腔,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低头看了胸口,又抬头看了看,车顶的黑衣,张了张嘴,嘭一声倒在地上。
擒贼先擒王。
这一伙山匪大约四百多人,刀兵精良,常年在此地劫掠,一个个凶悍无比,透着一股子血煞之气,可见手中沾了不少人命,只可惜他们这一次面对的是最南朝最精锐的皇城司六校士兵。
见首领被杀,其他山匪骇然,连首领的尸首也顾不得了,开始四散而逃,还没跑出几十步,就被护卫追上,护卫们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姜扶光下了马车,寒风中,她裙裾翻飞,火狐毛斗篷热烈灿烂,流转着鲜妍光华,于茫茫山野间,愈发显得锦衣华彰。
高贵雍容,恍若九天神女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