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村民每天让人守着堰口,大坝在决堤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在大坝决堤当晚,守着堰口的村民,也被大水冲走了,但就在大坝决堤半个时辰前,与他轮班守堰的王大贵,亲口说大坝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大坝出了问题,守堰的村民随身带着铜锣,为何没有示警?那么大一座大坝,怎么可能说毁就毁?”
姜扶光有些讶然,没想到温亦谦竟能查到这么多。
百密总有一疏。
但凡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鬼祟之事,总会有些端倪,只要有人肯用心去查,就能一定能找到线索。
“下官觉得事有蹊跷,开始暗访那些,每年参与河道修缮的村民,从他们的话中,隐约意识到,”温亦谦伏地不起,喉咙里一阵发颤,“修河司贪墨修河款,每年朝廷拨下来的修河款,真正用于河道修理的不到五成。”
“哐当”一声,姜扶光手中的茶盏掉到地上,她喉咙发痒,捂着嘴轻咳了数声。
原以为,承安侯是胆大包天,可修河司一事闹出来,她才知道承安侯是老谋深算。
她这才明白承安侯为什么有恃无恐,指使李太守和王县令毁堤。
是因有修河司这个替死鬼。
起先是长公主驳回修河款的奏请,只拨了二十万两修河款,不仅触动了修河司的利益,还让修河司大小官员怀恨在心。
同时,修河司又做贼心虚,暗暗揣测长公主,是不是察觉他们贪墨河道款一事?担心贪墨修河款一事曝露。
往年修个河堤,需要三十万两以上,今年只拨了二十万两,若河堤仍然安然无恙,工部那边肯定会怀疑。
之后大坝冲毁,致新安县受灾,修河司不知其内情,眼见贪墨修河款,导致河堤失修的罪名掩不住了,个个心惊胆战。
当李太守要将责任推到长公主身上,修河司为了推卸责任,迫不及待跳出来,同李太守及杭州郡大小官员沆瀣一气,一面倒的将河堤失修的罪过,全推到长公主身上。
想让长公主做替死鬼。
殊不知,修河司也是承安侯的替死鬼。
若“倒长”成功,承安侯达成目的,修河司自然无事。
若“倒长”失败,毁堤一事的罪过,就到了修河司身上,承安侯能安然逃过一劫。
好一个计中计。
倘若温亦谦没有查到修河司贪墨修河款,承安侯将修河司推出来替死,她手中掌握的毁堤证据,根本不足以让承安侯认罪伏法。
“驻防军控制了杭州郡大小官员,下官以河道监察史的身份,在驻防军协助下,强行进入修河司,翻查修河司历年来有关河道修缮的账册,发现账册与下官,暗访查到的信息严重不符。”
“下官敢以人头担保,修河司向朝廷谎报修河款,行贪墨修河款之恶行,导致河堤失修,使新安县受灾,十余万灾民受苦,眼见贪墨罪行遮掩不住,便妄图将河堤失修的罪过推到长公主身上,让长公主做替死鬼,简直罪无可恕,请长公主下令,揖拿一干犯罪人员。”
姜扶光轻声说:“大坝是新修的,本就十分牢固,修河司一行人向来油滑,贪墨修河款是真,每年认真在修缮河堤也是真,你认为真的是河堤失修,才导致新安县受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