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双眼,宛如渊沉,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眼底浮现了一股凶意,仿佛正有一头噬血巨兽,藏在深渊里蛰伏。
楚庄楼毛骨悚然。
姜扶光转过头去,眉目含笑:“你来了,早膳用了吗?药喝了没有?”
姬如玄点头。
姜扶光终于放心了,继续与楚庄楼说话,姬如玄站到她的身后,幽暗的双眼像刷子一般,似有若无地刷过楚庄楼。
楚庄楼顿觉汗毛直立,有一种被凶兽盯上的错觉,后背一下冒出冷汗来,又提了一些天下楼的经营建议,就借机告辞了。
“你们聊了整整半个时辰。”姬如玄声音沙哑。
“楚家在江浙一带经营多年,了解这边的民情,给出了不少赈灾救民的意见。”姜扶光起身离开大厅。
姬如玄跟在她身后:“是吗?”
“我很高兴,”姜扶光回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我广开书楼,办了天下楼,是觉得世家垄断学识并不可取,朝廷想要长治久安,需要广纳人才,而不是阶层固化,这些年来,我看到各地察举的人才,多了许多寒门学子,也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可却头一次,有一个商流子弟,走到我的面前,告诉我,天下楼改变了他的一生。”
一个商流子弟,被岳家退还归家,落了一个顽劣不堪的名声,这对一个少年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打击。
没有天下楼,楚庄楼很可能会一蹶不振,便是勉强振作,也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姬如玄不动声色地问:“你很欣赏他?”
“是挺欣赏的,”姜扶光笑道,“因天下楼之故,同楚家结了一份善缘,楚家愿意不计代价,鼎力相助,还真是意外之喜。”
楚庄楼主动提及天下楼,是在隐晦地告诉她,抛开利益不提,楚家承了她的恩,愿在灾情上鼎力相助。
之所以不明说,是因楚家到底是商流,话说得太明白了,就有谄上之嫌。
朝廷向来最忌官商勾结。
她亦要避讳。
姬如玄笑了:“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姜扶光回头看他,忍不住噗哧一笑,“你以为是什么?”
“哦,”姬如玄抬眼望天,“我想也是。”
他也没以为什么,就是在后堂听她同旁的男人相谈甚欢,还聊了那么久,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得劲。
姜扶光笑出声来:“楚茂才的物资,今天晚上就会运往新安县,我们今天下午就动身前往新安县。”
姬如玄挑眉:“郡衙这边就不管了?”
“物资方面已经与世家谈好了,眼下杭州城已经全面戒严,城中有副将坐镇,再过几日,朝廷委派的监察史就该抵达杭州,也出不了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