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山脚下,临时大营。
天蒙蒙亮,主帅帐中依然点着火把,左相苍老的脸被映得通红。
他来回踱步,额头皱纹的阴影堆积在一起,让他的表情更加阴鸷莫测。
兵部侍郎刘尚刚刚进来,见父亲心神不宁,不知说什么,只得轻声劝道,“父亲莫忧。”
闻声,左相停下脚步,专注地看向儿子,“有什么消息了?”
“没有。”刘尚如实具禀,“只抓到几个附近的山民。”
“带上来。”
“诺。”
刘尚应着,一挥手,几名军士把三个农民打扮的男子押入帐中。
三个男子看上去黑黑瘦瘦,边走边哀嚎,“冤枉啊军爷!俺们啥也没做!”
左相仔细凝视了他们一会儿,揉着眉心,让军士把人带下去斩了。
他看向儿子,目光不悦。
刘尚赶紧辩解,“我命人仔细搜山,只抓到洛阴王带来的一百来个县兵,还有几个山民。太子……好像消失了。”
“消失?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消失!”左相怒而拂袖,案上的砚台摔落在地,跌成三瓣。刘尚不敢说话。听得帐外三声惨叫,他心口一震,蓦地想到些什么。
“父亲,他们……应该是进了连云山密道。”刘尚说完,脸色忽而有些苍白,“会不会真如您所预料,太子是来找那个案子的证据?”
左相不吭声,又在帐中来回走了两趟。
良久,他回头看向儿子,目光炯然,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气。
“老夫能活到现在,全凭一个道理。”左相一字一顿,摩擦着牙齿,“活人尚能为自己辩解,而死人,只能由活人盖棺论定。”
“您的意思,儿明白。”刘尚握紧腰间剑柄。
要是太子死于此处,他们就能给太子罗织罪名,不用担心有人反驳。刘家尚能有活路。
要是太子这回逃过一劫,甚至在连云山密道内找到了“东西”,那刘家就彻底输了。
是死是活,全在此一役。
刘尚叫来手下将领,厉声命令,“再去调三个营兵力,把连云山全部围住!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去!”
将领诺下,刘尚冷笑一声,叫住将领,“告诉他们,要是这回放跑一个叛贼,所有人都要人头落地!”
……
苏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潮湿的滩地上。
她脑袋昏昏沉沉,用力回忆了片刻,想起在晕过去之前,她好像是在水里……
那时,陈皓在她眼前突然消失,她有些惊慌,在水中停下,四下寻找陈皓的踪影。
回头只见赫连明睿在她身后,用力地向她伸手,似乎想抓住她。
她不由自主把手递给他,可下一秒,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拍在身上,脑袋像是遭受了重击。
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然后,她就在这个洞窟中醒来。
洞窟很宽阔,洞顶上有几个细长的裂缝,透进些阳光来。
其中一束阳光正正落在苏芷身上,让她感觉温暖了不少。这些缝隙都不宽,目测足够一个人通过。但缝隙离地面很高,约莫有四五十米。
苏芷有些兴奋,起身探查周围的山壁,试图找到攀登上去的地方。
山壁坑坑洼洼,长满青苔,又湿又滑,难以落脚。好在从洞顶垂下些藤蔓,她试着拉了拉,非常结实。
一股重获新生的快乐溢满她心底。她不由自主大喊,“你们快过来!这里有出口!”
没有回应。
只有她自己的回声,一遍又一遍在山壁上反射。
“你们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