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兵们发出巨大的嘘声,而那只狼王也终于在这一片嘘声中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十公主流血的右手,像是盯着一块觊觎了许久的熏肉。
十公主知道这个畜生的智慧远在刚刚那四头灰狼之上,不然绝不可能凭借这一身病痛还能从胡人残忍的筛选方式下活下来,还成为了头狼。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盘步环走,企图寻找这只狼王的破绽。
在她们三人身后,本来还惊魂未定的奴隶们见这三个女人竟三下五除二杀了四头狼,纷纷爆发出高兴的呼声。又见十公主迟迟未动,而她身前只剩一只病弱的老狼,就纷纷跃跃欲试。其中有一个胆大的,捡起地上刚刚劈断的木桩,就朝那狼王奔去,企图将它一举拿下。
那狼王就这么一动不动,等着此人奔到眼前来,就在木棒挥下的那一刹,它身影一闪,四肢如闪电般纵横一跃,就攀上了这人的脖子,随即狠狠一口。
只听一声惨叫,这个胆大的奴隶便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半边脖子被狼王咬在口中,肉与筋被嚼动的细碎的脆响在这寒夜回荡,令原本喧闹的奴隶与士兵们都突然静若寒蝉。
狼王并不在意地上已注定要死绝的猎物,将口中那块肉吞下后便向十公主一行步步紧逼着靠近。
十公主牢牢握住了手中的木棒,低声道:“这狼,好生灵活。”
燕脂随她慢慢往后撤步:“这狼王见了血,那便是在场的人不死不休了,它好像一直盯着你看?”
十公主也不解道:“你们这边的规矩我不了解,那边那个绿眼睛的,把我捉回来还让军医给我疗伤,说是不能有伤口流血,快祭祀时又划我一刀?”
“你是主祭品,为了显示狼王神威,会在祭祀前的主祭品右手上留下一道新鲜的刀痕,待祭祀结束,场内只会留下你的右手!”
也就是说,主祭品将要被啃食得只剩右手。
十公主头皮发麻:“你们这边的祭祀礼,真是野蛮至极!”
“这时候就不要说这些了,”燕脂蓦地睁大眼睛,大喝一声,“闪开!”
原来那狼王竟趁二人低头之时,向她们扑跃而来。
十公主就地一滚,那边厢燕脂两手持刀,用刀刃逼停了狼王的攻势。左手欲将弯刀抽滑出狼口,不料那狼王竟然出奇地大力,反将身一转,令燕脂割伤了自己。
那弯刀也自然被狼王叼在口中,扭头扔开。
女奴见状拿着木棍要来护主,不料那狼王不待她动,就先发制人,扭头露出了雪白的尖牙“哧”退了女奴。
但燕脂也有机会撤出了一些距离。
见祭品们越撤越远,那首领有些不满,打了个手势,胡兵们纷纷弯起了弓朝最外围的奴隶的腿上射去。燕脂挥刀挡住了几支流箭,口中大骂:“妈的,他们怎么玩这么大。”
十公主躲闪着狼王伸来的利爪,一边大吼着:“还要撑多久!”
“快了!先把这畜生制住!”燕脂挥刀欲砍狼王的爪,不料被它深深地挠了一道,不由得恼火起来,“他妈的这畜生!”
那狼王往后撤跳,随即又狠狠扑过来,将一众人冲散。十公主将手中的木棍扔给女奴,随即大喊鼓掌,发出“去、去”的嘬声逗引着正撕咬开一个倒霉奴隶的脖子的狼王:“不是要来吃我吗?来呀!”
那狼扭头,见她高举着受伤的右手,从未闻到过的新鲜的异族的血液令它渴求着将她吞吃入腹。见到吸引到了注意力,十公主连忙往人少的另一边跑去。
那狼也果随其动,朝十公主追去。
一人一狼绕着祭祀场追了一圈,狼王终于将十公主逼至角落,那狼王也已被挑动得急不可耐,前爪在地上用力刨了两刨,刻下两道深刻的爪痕,随后后爪一撑,朝十公主急冲而去。
就是现在!
十公主美目圆睁,像引颈就戮般毫不防备,而不知何时潜至身后的燕脂的弯刀也在电光火石间被反手刺入了狼的咽喉。
狼王猛烈的热息近在咫尺,人血和狼的口水混合在一起的浓烈的腥臭味就这么打在十公主脸上。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四肢并用地爬开这死地。
赶到的女奴毫不犹豫,高高举起木棍,一下一下砸在狼王暴露出来的,脆弱的、装着五脏六腑的腰腹。
狼王就这么死在了这一下下击打中,直到脏器都被打成了水,再也无法动弹。
众胡兵哗然,纷纷怪叫着搭弓要为狼王报仇。不料箭刚搭上弦,还未射出,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就率先射中喊叫得最凶猛的那一个胡兵的眼睛。
十公主与燕脂往四周望去,只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将这片血腥的祭祀场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许久未见的陈二,身边却是胡女,手中正持一把大弓未放下,想来刚刚那箭就出自她手。
燕脂见到来人,兴奋得一把撕下脸上闷了许久的易容,将弯刀从狼的咽喉中拔出:“咱们的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