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思维来说,伞女和肖景澈应该算互不相欠的,毕竟过游戏场,两人都在合作,最后关头肖景澈也没有做出冷眼旁观的举动,当时已经是乙级玩家的他,应该还出了更多的战力。
肖景澈的做法是有私心的,但在生还世界,想活下来,没私心是不可能的,这里的每个玩家,都是因欲而来,经死往生。
然而,不给道具这一点可以理解,不愿意费力将人拖出游戏场也罢……但是!他还非要说完那番略显落井下石的话,这种行为就特别的、贱。
只不过,当黎清表达完他的看法,紧接着就听白木熙哼笑一声,他叼着鸭脖转头看去,就见对方别有深意的摇了摇头。
“你说的在理,但如果仅是这样,狐狸就不会用卑劣至极四个字形容他的人品了。”
“伞女的伴魂技能,是一把红面骨伞,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她才给自己取了伞女这个名字,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包括我,但大家都这么叫着,也就习惯了。”
“肖景澈,他不仅是对于伞女的濒死袖手旁观而已,他还拿走了伞女的伴魂技能,也就是那把红骨伞。”
“哈?!”黎清震惊的瞪大眼,鸭脖没啃完就丢在了桌面,“他…什么?等等,伴魂技能还可以被拿走?”
“当然。”白木熙肯定的颔首,“只要伴魂技能有实体的,就可以被抢走、盗走,乃至外送。”
“但是像狐狸的兽化类技能,和我的灵感型技能,这类没有实体的伴魂技能,是绝无被取走的可能的。”
“至于伴魂技能被取走的后果就是,玩家的天赋、体能、体魄、智力等等被系统加成过的那部分属性点,都会随之消失,恢复到普通人的数据范畴,这对玩家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啊……”黎清恍然应声,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那玩家死后呢?伴魂技能会消失吗?”
“会,包括被取走的伴魂技能也会消失。”
“那肖景澈拿走骨伞做什么?”黎清迷惑的眨了眨眼。
“这就是他最恶心人的地方。”白木熙冷哼一声,语气逐渐变得不善,“他当时对伞女说:‘反正你大概活不长了,我对这把骨伞很感兴趣,在你死前就借我玩玩儿吧?谢啦!’”
“伞女当时已经无力阻止,甚至都无法开口,只能看他自问自答的将红骨伞拿走,消失在远处,大概是去找通关出口了。”
“而那时的游戏场,自然还有其他鬼怪没被控制住,这对重伤倒地,又失去伴魂技能和属性加成的伞女来说,绝对是必死无疑的境地。”
“……”黎清沉默了,这种行为就是纯粹的恶了,剥夺人最后一丝希望,彻彻底底置人于死地,用卑劣形容肖景澈,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无言片刻,黎清才再次开口询问后续,“之后呢?伞女怎么脱困的?而且……结下这种仇,弑乌和至正居然能合作密切,要说顾全大局交谈公事也便罢了,但他俩现在竟然还可以坐在一起聊天?!”
被问到这个问题,白木熙也不由扶额,“伞女最后如何脱困,她没和任何人讲过,可能也是不愿讲,我也只是知道她最后从游戏场逃出来了,没死,且至今四肢健全。”
“肖景澈手握伞女的伴魂技能,自然也是知道伞女没死的,以他那时的性格,肯定是非常感兴趣的动用人脉,寻找她的下落。”
“至正当时就已经是个大公会了,肖景澈又是副会长,如此张扬的结果,就是这事儿逐渐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怎么传的,还一度传成了至正副会要悬赏追杀一个叫伞女的戊级玩家。”
“肖景澈其实没这个意思,他只是想找到伞女而已,但这个越传越离谱的误会,无疑让伞女的处境更加艰难。”
“随着事件发酵,至正的原会长,也是最初带肖景澈过游戏场的、他最敬重的前辈知道了这件事,将他一顿臭骂加责罚。”
“那时的肖景澈,就是个混不吝,无论被骂多少次、责打到奄奄一息的程度,依旧会时不时抽风,干出许多混账事。”
“虽然从未主动对谁有过恶意,行事作风也绝算不上杀人放火的极端玩家,但他全凭心血来潮搞出的那些恐吓玩家却不足以致命的‘恶作剧’,导致他在那个时期风评不算太好。”
“至正的那位前辈也曾多次试图约束他这种恶劣的性子,但收效甚微,不过好歹能让肖景澈知道何为底线、何为良知。”
“只是伞女的潜力和远超戊级玩家的实力,意外的彻底激发了肖景澈骨子里的疯劲儿,以至于他做出了跨越底线、摒弃良知的卑劣行迹。”
“这件事情也真正的让那位前辈动了怒,发狠的责打了肖景澈,关了禁闭,还暂时撤销了他副会的职务和一切任务,没收了红骨伞好生保管,严令禁止玩家缉杀伞女的行为,同时也想寻到伞女,好将伴魂技能还给她,并给予赔偿。”
“但是……”白木熙话音一顿,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事情就是很凑巧。”
“听说,那是个甲级游戏场,进入其中的几个神级玩家,消失在原地,却无一人于下一刻出现……他们全部葬身其中,包括至正的那位前辈。”
“出了这么大的事,至正内部是措不及防的,肖景澈自然就没人再管,等他察觉不对,已经是三个日夜时后了。他破门而出,得知此事,却恍惚得很。”
“从不敢置信,到发疯哭嚎,最后归于平静,收拾了几个试图夺下会长职位的高层,平定动荡的至正工会。整个历程,不过13日夜。”
“就像许多少年主角那样——纨绔少爷,在失去至亲、重大打击、突遭变故…总之是在某一时刻来临之际,幡然醒悟。”
故事讲得多了,难免口干,白木熙便起身去厨房取了瓶乌龙茶润喉。
黎清倚靠在椅背上,感慨的轻叹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但往事如风难再追。”
“人类总是在失去后才知忏悔,浪子回头就代表幡然醒悟吗?不一定,很少人能在某一刻就突然做到发自内心的醒悟。”
“更多的,只是伪装成醒悟的约束——约束自己,成为‘TA’想让自己成为的人,这是一种纪念、也是再无法泯灭的终生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