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政阳已经可以完全肯定,凶手就是当年李少鹏谢诚四人迫害下的幸存者,二零零一年九月二十三,也就是当年事发的时期。
纪政阳有些急切看向老支书,“老支书,我们抓紧动身去找到这家人的住址吧,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想仓促之下,几个年轻人不会把现场清理的毫无痕迹。”纪政阳这些年来处理了不少陈年旧案,虽说很多的证据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失效或者消失,尸体本身却能够告诉办案人员更加直观的线索。很多案件因为抛尸地点的偏僻,往往现场环境未有人踏足,反而保存完全,只要能够发现最关键的线索,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出犯罪嫌疑人。
老支书点了点头,转而望向身后的中年人,慈祥的说道:“小何啊,你带我们去你家吧,我也好久没见到老何了。”
中年人恭顺的答道:“没问题,刘老伯,我们这就出发吧,福宝离这里还有些路程。”小何笑着冲着纪政阳扬了扬手里的电话,“纪队长,我刚已经和我爸通过电话了,确有其事,我们路过福宝镇上的时候捎上他就好。”就在众人和老管理员交谈的时候,他就和自己父亲,福宝的老村支书进行了通话,核实了老支书他们所说的那家人的故事。
老支书见小何依然眉头紧皱,不由得会心一笑,他当然知道小何在怀疑些什么,老何可以把这家人的故事当作酒后抱怨讲给他们这些相隔甚远的老伙计听,却不能私下里传达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福宝的下一任村支书。其用心也只有他们这些为了村里百姓奋斗了一生的官职最小父母官才明白,那时谁也不知道这家人会不会回到村里,何时会回来,突然的离开是否有什么隐情,在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老何是绝对不允许有流言四起的情况发生,说给他们这些其他乡镇的村支书听不要紧,说给小何听,不就是在小何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小何刚上任,想必很多事都会咨询父亲的意见,谁家的情况困难,谁家又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些说起来小,实则关系到村内和睦的信息,就会让小何不自觉的产生偏颇,自然不说也是应该的。
“小何啊,你父亲不告诉你他的猜测,你应该也能明白的吧。不是说不告诉你,只是你的身份管在那里,不适合告诉你而已。”
小何见老支书目光温和的凝视着自己,心里的最后一丝别扭也就烟消云散,工作了这么多年,其实他也明白父亲不胡乱臆测的原因,他气的只是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这个现任村支书竟然完全不知不晓,也对破案提供不了帮助,有些郁闷罢了。
“刘老伯,您放心,我明白。”小何坦荡的朝着老支书笑了笑,他虽然书读得不多,简单的道理还是理得清楚。
一众人等还没在建材厂逗留一个小时的时间,又马不停蹄的朝着福宝驶去。当年的真相正在一步步的朝着他们展开狰狞的面貌,无论是纪政阳还是汪子真的心里,都不禁有些颤抖,查了这么长的时间,第一道面纱终于要揭开了。
纪政阳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边树木,秋叶枯黄,盛夏绽放过后,所有的事物都如尘归尘土归土一般,进入了下一个盛放的轮回里。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就是十五年过去,陈年旧案接触多了,纪政阳总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公平的,就算谢诚他们逃得过一时,逃得过自己内心的谴责,终究逃不过复仇齿轮的转动。
在手机上编辑好信息给远在成都警局的凌安楠发了过去,算算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还不知凶手的下一封邮件什么时候揭晓。
凌安楠坐在会议桌前,面前摊开了一桌的案卷资料,还有他特意叫卫晨浩从家里书柜上捎来的几本密码学的案头书。纪政阳的信息他已经看过了,和之前估计得几乎没有差别。
‘你’杀害黄波之后应该是有动摇过吧,从黄波的身份来看,当年充其量也就是个望风之类的小脚色,凶手选择黄波作为复仇的第一步,也算得上是试探的一步,套用了倒五芒星杀手的寓意,就算黄波最后是自甘赴死,这第一步也不得不迈出。
那一晚,‘你’应该迷茫了吧,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了当年这四个人的身份行踪,满腔的怒火吞噬了‘你’的内心,‘你’在心中叫嚣着的虐杀的快感却没有如同你所预料一样出现。黄波的忏悔,黄波的坦然,‘你’的心,慌了。
‘你’怕剩下所有人都如黄波一样心怀悔意,这样‘你’的复仇就变得毫无意义,隐忍的这么多年,便是虚度。所以在周浩身上,‘你’失控了,杀了韩锋,选择了和当年毫无关联的无辜之人作为‘你’复仇道路上的牺牲品,急切地想要证明,周浩是毫不后悔,反而愈发的不可收拾,他出轨,‘你’借此名义来审判裁决于他。生牛肉,应该是在隐射这什么吧,周浩当年做过些什么,‘你’原样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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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害了周浩之后,‘你’重归平静,知道自己失控,就更加沉着冷静,计划周全的虐杀了李少鹏一家。这才是‘你’的重头戏吧,
‘你’不光是报复了李少鹏,还通过他的妻子和女儿,让李少鹏体会‘你’当年的苦痛,‘你’没有让他好过,确实‘你’也做到了。但是出乎你意料的,媒体没有对此事进行报道,在‘你’的理解里,发生了如此恶劣的案件,媒体一定会进行相关报道。‘你’低估了资本的力量,没有想到李志富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将消息全压了下来。
‘你’不开心了,‘你’想让谢诚生活在惊慌里,‘你’想要警方主动去追查泸州的往事,‘你’想让公众因为你的遭遇同情你,‘你’还想借警方的手解开真相,‘你’还是成功了成功了啊……
就连在凌安楠的心中,作为一个犯罪心理学家,保持客观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认为谢诚该死,李少鹏该死,周浩该死。
黄波……也该死。
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人性命的权利,就算你标榜自己只是从犯,你无时无刻不活在内疚里,可是也不能抹杀人已逝去的事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来,只有生命不能,这也是死刑大多只用在杀人犯身上的原因。
当然,该死并不代表凶手有权利剥夺他人的性命,自然会有公正的法律来制裁,公正的法律。
既然‘你’认为法律不能够带给你公义,那么‘你’就要付出代价,你压上你的一生,来做这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就让我看看吧,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既然你已经将人心看的这么透彻,并将这种不易察觉的变化转变为你计划中的一部分,那我就不拦你,就让我看看,你能走得多远。
这屋内,谁人能说凌安楠错了,凌安楠的做法正是他们心中所想只是因为职业缘故不能做的,就算凌安楠说破了凶手的计划,有用吗?阳谋,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只要谢诚当年是亲手做下这禽兽不如之事,这计划,就没有破绽。
这屋内,谁人能说自己换到凶手的立场上,不会做出比这还要凶狠的复仇吗?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还未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成人,就要将这血海深仇背负于身,没有亲身经历,那种痛苦谁又能真正感同身受。
凌安楠已经不用再去亲眼见证,他知道凶手会怎么做了,每一封邮件要怎么书写,要怎么揪起公众缺乏判断力脆弱的同情心,如何潜移默化的影响警察的判断力,如何一步步的靠近他的目标,甚至让他的目标主动走进陷阱。
全都清楚了,凌安楠靠在椅背上闭紧了双眼,脸上毫无波澜,心底却涌起万丈浪涛,命运和凶手开了个玩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和自己多么的像啊。凌安楠有幸遇到秦政阳这样一个积极乐观的挚友,才从无尽的阴霾中缓步走出,可凶手却没有这么幸运,这让凌安楠如何去阻止‘他’,如何阻止另一面的……
自己。
平息下有些激荡的心情,凌安楠翻开桌上的密码书,快速的温习着密码相关的知识,他知道下一封邮件不远了。
整间办公室内,进出的所有人都十分小心翼翼,未曾发出丝毫的杂声,深怕自己影响到了伏案看书的凌安楠。就在这一室静谧中,时间走得飞快,负责监控邮件的警官突然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凶手的邮件来了。”
凌安楠猛地抬起头,斜眼瞥见了时间,下午五点整。
凌安楠大步疾走的来到电脑前,厉声说道:“叫晨浩开始追踪,小周,联系日报那边,问他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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