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诏:“此事不可能是殿下所为,只可能是陷害,殿下明里暗里仇人林立,究竟是谁陷害于您,还不能肯定。”端王笑着摇了摇头,“说话怎么突然这般保守了?这可不像你。”唐诏勾唇不语,垂下眼眸。端王:“敢杀镇国公的儿子,可没谁有这个胆量,这般狂妄地毁我臂膀,你猜也是太子吧。”“微臣不敢。”端王回身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口气,低声道:“誉熙是本王的伴读,是心腹,你是挽挽的亲生兄长,于本王而言亦是心腹,有话尽可与本王说来。”垂落的银边袖中,唐诏的手指扎进了掌心里,传来钻心的疼。他面上反而有了浅笑,“微臣一直明白。”端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唐诏,笑容清风霁月:“挽挽不肯见我,你帮我将这个交到她手里,最近蚊虫多,我忧心她被咬到了。”唐诏笑着接下,再说两句,分别时眼神骤然阴沉,蕴着浓重的阴戾。他心道:心腹吗?是,他会是他的心腹大患的。婚约真让人嫉妒。————唐诏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打开锦盒,冷眼瞧着里面躺着的苏绣香囊,随手点燃火盆,将它丢了进去。挽挽戴着的香囊是他送的,没必要换上别人的。她最近缺什么他都知道,都会找好了送过去。唐诏从暗格拿出一把团扇,用盒子装好。最近京城忽然流行这种双面绣团扇,虽说不太贵重,但她上次多看了几眼,应该是感兴趣的。唐诏到了后院前的拱门前等着,接到奴仆传递的消息,唐挽很快就走出来了。“哥哥。”唐挽笑盈盈地望着他,眼里带着喜悦,她每次见他都是这般。他把盒子递给她,嗓音低沉而温柔:“近日天气很热,扇子留着用,冰块少用些。”“我知道的。”唐挽收下,打开看了一眼,眼睛亮晶晶的,“哥哥又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喜欢就好。”他轻声道。他忽然道:“端王说你不肯见他,怎么了吗?”唐挽两弯黛眉微微蹙起,语气都淡了下去:“不想见就是不想见,哪有怎么?哥哥怎么突然说这个?”唐诏心情更好了,嘴角上扬着,“那就不说这个了,你见他不开心的话以后也可以别见他,有哥哥在呢。”“嗯。”唐挽也重新勾起嘴角,把扇子拿出来,和他去逛花园了。宣武朝男女大防并不严苛,亲生兄妹之间一起走走并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唐诏一直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但又谨防着自己的感情宣泄出来,生怕她觉得恶心反感。国公府另一头还沉浸在严肃紧张的氛围里,这一处则是风和日丽。两个人的眉眼间都含着淡淡的愉悦和克制,偶尔对视间仿佛心也贴近了。远远的有侍卫快步走来,拱手道:“世子,三小姐,刑部尚书要堂审府中之人,请你们过去一趟。”“可是有眉目了?”唐诏随口道。“还未。”唐诏眼睛无波无澜,转头看向唐挽,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唐挽眼里并没有担忧,回了他一个笑。到了大堂,刑部尚书刚刚审完静雅堂上下,皱着眉抚着胡子,面色沉凝。他办案三十余年,这桩案子看似和府里人没直接关系,但反而是问题最大的,这府中应当是有内鬼的。现在他只是先粗略一审,有问题的人他还得带到刑部里审。尚书看见唐挽和唐诏过来了,正了正色:“听闻三小姐昨日和世子一同外出了,不知具体时间是何时?府门口的守卫可看见了你们?”唐挽:“我与哥哥是从后门而出,后门值守的两个守卫自是知道的,至于时间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要赶着回来喝药。”问题答得太清楚才是最可疑的,唐挽很早就明白了。尚书召来两个守卫,他们答道:“应该是巳时接近午时的时间,属下等看见世子和三小姐外出。”这时间在死者死亡之前,尚书摆摆手,不问唐挽了。守卫退到一边,憨实地垂着头。尚书接着审问。门口传来喧哗,侍卫没敢拦住黎夫人,让她一下闯了进来。她哭得满脸泪痕,扑在镇国公身上状若疯癫地尖声道:“国公爷,一定是唐诏做的,他厌憎誉熙与他相争,痛下杀手,一定是他!”“胡说八道什么!”镇国公拧眉推开她,“把她带回静雅堂,她还是这副疯癫的样子就不准放她出来。”搜查凶器的几队人手回来禀报,没有在府中发现相像的匕首,反而是镇国公书房中有几把短刀,但也并非那把特殊的凶器。刑部尚书的眉头拧成死结。加上那一百名府兵,府中有太多习武之人了,没有人的说辞有矛盾的地方,也没有人的行迹可疑。凶手当真不是府中之人,而是唐誉熙带进府里的外人吗?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事情没谈拢所以下杀手吗?尚书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中之人,国公府的其余两个庶子庶女都是迷茫惊惶之色,而唐挽虽无惊惶但有哀伤。唐诏脸色倒是平静,称得上淡漠。据说他和唐誉熙不和,这般反应也不算奇怪。尚书屏退所有人,和镇国公单独谈谈。“国公爷可觉得这案子有继续查的必要吗?”周围没有了别人,尚书一直端着的严肃神情也就散了,挂上一抹笑。“你是何意?”镇国公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尚书递给他一样东西:“这是衙役从大公子房中搜出,国公爷暂且看看,再决定是否要继续。”他今天样子已经做足了,打算到此为止了。况且,再继续可要得罪那两位了。这是几封信,没有落款,但每一封信都有藏头诗。镇国公读完藏头诗,瞳孔猛然一缩,立刻反应出来这是谁写给大儿子的。尚书凑近他,低声道:“国公爷,同时得罪太子殿下和端王殿下的事,可不讨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