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兴帝深深地看了林皇后一眼,只是林皇后低敛着眉目,并没有发现这饱含深意的一眼。
“来人!”林皇后朝外唤了一声。
候在殿外的景玉,便躬身入内,跪在殿门口,双手高高捧着一只托盘。
南兴帝看了一眼,就听见林皇后继续说:“半夏的口供在此,请陛下明鉴。”
仵作可以检验死人的手印和活人的区别,口供是事发之后,她命人写的,之后哄骗半夏按了手印,半夏甚至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小德子走过去,将那托盘取来,里面放了几张白纸黑字,上面有些斑驳的血迹,每一张上,都按了一个朱砂手印。
张德全接过托盘,呈给了陛下。
南兴帝翻看了这几张口供,不光对自己南越国细作一事,供认不讳,还供出了自己在皇城司的一个同党。
她击晕了姜宁瑗之后,由对方借着巡逻之便,把姜宁瑗带到阁里思的小院。
上面的口供很有说服力。
说不震怒是假的。
林皇后低着头,为了摆平这件事,她还抛出了皇城司里一颗重要的棋子。
想着皇城司三番两次出现纰漏,陛下定会继续清理皇城司,这人大约是保不住了,倒不如废物利用。
“半夏人在何处?”南兴帝意味不明。
“回陛下话,”林皇后下垂的眼睫,止不住轻颤几下,“半夏熬不住严刑拷打,招认自己是南越国细作之后,就已经死了。”
所以这一番话,是死无对证,只是她一面之词,勉强可以为证的,就是半夏临死之前画押的口供。
屈打成招的手段多的是,口供就一定能是真的?
衙门断案,都要人证物证俱在。
“妾原也爱女情切,实在太忧心两国邦交大事,一时情急之下,这才对半夏用了酷刑,没成想,竟闹出了人命。”林皇后突然跪地,脸上透了羞愧,“是妾,越俎代庖,请陛下恕罪。”
细作一事兹事体大,又岂是后宫可以干涉?发现半夏是细作之后,理应禀报陛下,交由皇城司彻查。
可皇后有什么错呢?
她也是为君担忧,害怕影响了邦交大事,手段厉害一些,也理所当然。
除了是一国之母,她还是一个母亲,女儿在行宫受辱,爱女情切,也是情有可原。
殿中静的落针可闻。
这时,林皇后突然伏地不起:“全怪妾疏忽,看着半夏机灵讨喜,便放到了宁瑗身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还是南越国的细作,不仅害了我儿宁瑗,还险些酿成大错,坏了南朝同云中国的邦交,妾疏忽至此,实在愧对陛下对妾的信任。”
南兴帝盯着她,久久不语。
殿内死寂,最后只剩姜宁瑗,压抑不住的低低抽泣之声,回荡在大殿中,显得幽怨无比。
沉寂的气氛,让原本胜券在握的林皇后,心中涌现了一股不安,流泪道:“陛下,全是妾的过失,当初西山行猎,闹出了细作之事,妾就该加以警惕,再仔细筛查宁瑗身边的人手,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宁瑗是被半夏所害,叫人害了名节,失了贞节,还连累了阁里思王子,求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