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收到小太监的消息后,立刻翻身上马,初春的凉风呼呼地刮擦着脸颊,可他心急如焚,完全不在乎这些。
等他紧赶慢赶来到额娘床榻边时,只能听到惠妃断断续续地低吟声:“承庆,额娘真的好想你……”
林嬷嬷看到大阿哥脸上青筋不断鼓起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了,赶紧高声呼喊:“娘娘,大阿哥来看您了!”
只可惜弥留之际的惠妃,头脑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把林嬷嬷的提醒放在心上。
因为惠妃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地小人儿,他正穿着自己给他绣的淡蓝色衣袍,嘴里委屈地念着:
“额娘,承庆来接你了,我们一起团圆…”
惠妃见此场景,不受控制地伸出了双手,想拉住心爱的承庆,但她此刻依然酸软无力,只能哀怨地挽留:“承庆,等等额娘啊!”
胤禔这一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的右手紧紧攥住手心,木木的盯着惠妃,目光由愤怒逐渐变得冰冷。
林嬷嬷只觉得天要亡她,主子怎能如此伤大阿哥的心,明明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却不懂得珍惜,真让她这个做奴才的为难。
刚和军机大臣谈完政事的康熙才刚踏进内室,就听到了惠妃刚才的糊涂话,只觉得孤零零站在一旁的保清,显得分外可怜。
“来人啊,给惠妃医治的太医何在,之前不是说娘娘的病已经大好,如今怎会突然加重?”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站到康熙身前,噗通一声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开始磕磕绊绊地解释:
“启禀皇上,惠妃娘娘原本因为去年持续的风寒,身体变得沉虚弱竭、身缓寒湿。
微臣私以为之前的病愈不过是假象而已,此番娘娘心绪不宁,才彻底引发了体内挤压已久的病症,微臣刚施以金针,为娘娘续命……”
康熙知道这位何太医作为太医院院首,他的诊脉绝对不会出错,只能无奈挥手,让他退下!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保清留下!”
康熙看着此刻容色枯槁的惠妃,只淡淡瞥了一眼,帝王向来爱慕美色,对于丑陋的病妇人,自然不愿意投入太多感情,汉武帝的李夫人死前蒙被不外乎如此。
“惠妃,朕来看你,你要是有什么未尽之言,尽管和朕说……”
惠妃在李太医的金针刺穴之下,回光返照间,有了片刻的清醒,她恳求地望着康熙:
“皇上,臣妾想让保清将来过继一个孩子到承庆名下,也好让他能享后人香火,臣妾只有这一个心愿,咳……求您答应……”
康熙听完却面色不虞,承庆那孩子夭折时才仅有两岁,如果答应惠妃这个要求,那岂不是对其他夭折的阿哥们不公平?
“惠妃,你这要求,未免太过强人所难,连赫舍里皇后死前,都没敢提这样荒唐的要求!”
惠妃听到自己所爱的男人,不仅不同意自己的临终遗愿,还提到了自己的死对头,喉咙被里面的一口浓痰卡住,粗喘了几声,眼睛却死死的瞪着胤禔所在的方向。
胤禔知道额娘此举,是在逼迫他,可他只是紧抿嘴唇,目光坦然地迎着她灼灼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