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希望头顶是个酷烈的皇帝?
谁屁股底下还没几件不干净的事呢,要是都像当今一样,他们的日子也不必再过了。
崔窈宁从前年纪小时,只觉得太子太过仁慈。
如今一想,仁慈吗?
仁慈不仁慈不知道,可邀买了人心倒是真的。
还有楚王他们——
太子一句话就能令楚王这些人亲自登门道歉。
她回想起那日他们的神情,不管真假,起码面上对太子很信服,这样的他们真的有那个能力炮制了巫蛊之祸,导致太子落到那个地步吗?
崔窈宁一时有些不确信了。
可如果不是他们,又是谁做的呢?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太子的身影。
难道这一切是他自导自演吗?
可又不像,毕竟太子是真的死了,甚至就连谥号都是恶谥。
要说他假死未免有点站不住跟脚,一个在大众眼中死而复生的太子,这算什么,不仅是对当今的藐视,对自己的名声更有碍。
又或者是当今那位圣上?
真要说也不像,当今子嗣艰难,拢共就几个儿子,就连楚王那样无恶不作的人他都舍不得杀,更何况是被寄予期望的太子?
若说为了崔家倒台赔进去一个太子,未免太不划算,太子是东宫储君,东宫派系下的家族实在太多太多,一个不好甚至可能导致国本动摇。
皇太孙年幼,不足以继任大统。
剩下那几个王爷,要么残酷暴戾,要么贪财好色,总之各有各的不足,都不是能够挑大梁的存在。
就算随便推举一人,可没学习过帝王之术的皇子硬是被推上皇位,无论对朝臣和子民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事往前数几代就有皇帝验证过了这点,最后落得个王朝倾覆的下场。
至少在一众皇子中,除却太子之外,没人适合做储君。
可惜崔窈宁上辈子死得太早,没能知道到底最后是谁继承了大统,不然就能拼凑得知真相。
崔窈宁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没再继续想下去,反正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
她思绪回笼,抬眼对上崔萱关切的神情,安抚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认清了一件事。”
太子对她的疼爱是真的,只是这种疼爱像逗小猫小狗,太过浅薄。
一旦小猫生出利爪,他还会像从前一样疼爱吗?
崔窈宁认清了自己定位,难过自然是有的,可也仅仅如此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和太子站在了对立的一面。
世家和皇族本身就难以共存,必得有一方低头。
崔窈宁深呼吸一口气,朝崔萱微一点头,起身,“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做戏做全套!
娇气任性的崔九娘一旦得知自己被人欺瞒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当然是杀到他家里发火!
崔窈宁一路杀到了镇国公府,板起那张明媚的脸,命人去请裴宴书,没有想到却扑了个空。
裴宴书忙得脚不沾地,还未回来。
少女当场就冷下了脸,气呼呼地对着前来回话的付奂发脾气,后者是跟在裴宴书身旁的人,却一点反驳的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挨骂。
好在少女似乎觉得和下人争执也没什么意思,止住话,抬了抬雪白的下巴,骄矜地丢出一句:“待裴行之回来后,让他滚上门给我道歉。”
极骄傲不讲理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