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父亲在院中呵斥方丁的话她都听到了。
也是那个时候她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父亲和母亲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
外祖父靠着苏家三代在军中的声望招揽不少心腹,在稳固自己在南疆的兵权之下,还能让陛下对苏家有所忌惮。
可是在母亲过世之后,外祖父和父亲之间微妙的合作关系产生裂隙,谁都怕对方舍弃自己。于是外祖父让大哥去了南疆,而她被留在了上京。
她和大哥都是父亲和外祖父手中牵制对方的筹码。
在这样安稳平和的状态下,苏家再出一个天之骄子,便会让外祖父觉得把控不住苏家。
也就是苏温世科举考试那一年,方丁被外祖父派来,说是保护苏婉清,不过是以带走苏婉清为借口威慑苏家。
“二哥,我也是苏家的一份子,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说服外祖父,但你也决不能再继续堕落下去。靠人不如靠已,外祖父现在也是陛下的心头刺,哪怕他手中的兵权再多,但他始终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若是哪天外祖父也倒了,我们苏家还能靠谁呢?靠没有实权的父亲,还是靠只是个副将的大哥?”
苏婉清真的很恨上一世的自己,苏家存在这么多的问题,她好像一个傻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打开苏府大门引狼入室。
苏婉清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将苏温世打的瞬间头脑清晰。
他只想着维持现在苏家的现状,却从没考虑过她说的这些。
是啊,若是裴将军也和祖父当年一样被陷害致死,那么苏家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那我”他犹豫开口,想说不如我去参加开春后的科举?又想到他荒废学业许久,真的去参加科举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已经错过了最风华的年纪,现在的他也静不下心再去埋头苦读。
“二哥,科举不是唯一的出路。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但只要你荷包里的金银多过国库,哪怕是陛下也要对你忍让三分。”她看出二哥的苦恼,鼓励他另辟蹊径。
听了她的建议,苏温世连连摆手,“不不,我花钱在行,挣钱我不行。”
他甚至连水稻和小麦都分不清,做生意岂不是要将苏家的家底赔个底掉?
“二哥,你信我吗?”苏婉清坐直身子,语气很是严肃。
“若你信我,明日便去南市学堂报名开春后的科举,科举考试结果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南市学堂中要与同窗搞好关系。”
大雍每次科考前,上一届的三甲都会在南市学堂分享学习经验和考试要注意的事项。甚至家中有些关系的,还会托人让学子在科考前,在学堂学习几个月。
她记得其中有一个叫沈世廷的浙江学子,他家中是浙江首富,送他来本也没想他真的能考出什么成绩,不过是想让他提前结交一些以后有可能成为朝廷官员的学子。
二哥有父亲宰相这个名头撑腰,要想和沈世廷结交应该易如反掌。
两年后他的父亲过世,他便是浙江首富,而且他善于经营,如果有他帮二哥,想来二哥的经商之路会越走越顺畅。
“那我去做什么?”苏温世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你日后便知道,明日你先让安庆带着你的腰牌去报名科举,再让你房里的丫鬟替你收拾好行囊,等你准考证下来,你便搬进南市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