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狗有些不敢想象,那些在家朝思暮想盼着亲人归家的人,盼回来的却是一副棺材,会是怎样的一副悲伤的场景?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听这脚步声,大家便知道是他们这一团的团长吕友回来了。
吕友每打一仗,都是看起来凄惨之极,但实际上受的伤却不重。
就像他在最后与夏至一起并肩作战,武道修为比他高得多的夏至都躺下了,他浑身下上缠得跟个粽子似的,但却丝毫不妨碍他行动自如。
一身的肥肉,总是能在战场之上救他的命。
一屁股坐下来,似乎连地面都抖了几抖。
与丁二狗这些人伤风悲秋不同,对于这样的场面,吕友却是见怪不怪。
“都过来!”他招招手。
“二狗,你哭啦?”瞅着丁二狗有些发红的眼睛,吕友问道。
“我们死了差不多一百人呢!”丁二狗抽了抽鼻子,“都是朝夕相处的,说没就没了!”
“这算啥子!”吕友哼了一声道:“死了还有人给收尸,给整理遗容,给送回家去入土为安,那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啦。以前咱们有些伙计,死了就暴尸荒野,过些时候大家再从哪里经过,便只能看到几块骨头啦!这便是关外,活着命大,死了背风,有什么好哭的!”
被长官训斥,丁二狗不敢反驳,只是垂下头去。
“而且这一次,咱们的缴获极是丰厚,刚刚我去城里会议,上头已经确定了战后的赏赐以缴获的分配了!”吕友道。
“怎么说?”一大群人立时便围了过来。
说起来,大家还是最关心这个的。
当府兵,打生打死为了什么?
一来是因为想活着,就必须要打生打死,二来则是不打生打死,怎么能更快地发家致富呢?光从田里刨食,就算官府仁义,那也最多只能混个温饱而已。
“缴获的战马,一人一匹,剩下的,上头出钱回收,甲胄也是如此,至于刀剑弓羽这些,如果你自己用不着,那也是由上头出钱回收。不过嘛,价钱肯定比市价要稍低一些。”吕友道。
“其余的那些东西呢?”有人小声的有些心虚地问道。“这一次咱们团可是弄了不少的浮财,上头会不会收缴?”
“这个上头不会要,早就说好了的,缴获归自己!”吕友道:“二狗,你识数儿,乌鸦,你老成持重,你们两个负责去清点,统计了具体的数字,回头等上头把咱们上缴的牲畜、甲胄这些东西换来的钱发下来,还有这一仗打赢之后的赏金也发下来后,都加起来咱们便按规矩来分配,大家都没意见吧?”
众人都是连连点头。
正在战斗的时候,是绝不允许你去扒东西的,谁要是敢这么做,那上司轻则揍你一顿,重则只怕当场就要执行军法了。
缴获只能是在战后才能去获取的。
像这一战,因为是在自家地盘上打,缴获便只能从敌人身上去扒拉,其实所获是有限的。
像上一次打严氏,他们这些人才算是真正的发了一笔猛财。
而这样的一些获得,分配自然也是有规矩的。
上官自然会分得多一些,战死的兄弟会分得多一些,作为排头兵破阵的会分得多一些。
总之就是根据你在队伍之中的贡献,取得相应的奖励。
想要得多,那就要作出更多的贡献。
简单来说,就是拿命来换。
“我大至估摸了一下,平均下来,活着的人每个人大概有两百贯收入,战死的兄弟,能分个三百贯。”吕友的话,让所有人又都兴奋了起来。“这一次主要还是战马搞得多,再加上咱们打败的是元军精锐,扒下来甲胄都是好东西,很值钱!”
“这样的仗,再打个几次,老子就发财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滚蛋!”有人则破口大骂:“这样的仗,老子再也不想打了,老子最喜欢的还是以多欺少,搞偷袭,风险小,收获多。”
“你想得美,那里可能次次有这样的好事?以后咱们只怕要打得仗,大概率就没有轻松的。”有人反驳:“以前咱们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可现在能跑吗?你的家在这里,你的妻儿老小在这里,你的财产在哪里,元人打来了,你咋办,跑?跟几年前一样,被狗一般地拴着脖子当奴隶?”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下来,半晌才道:“那自然是往死里干!”
丁二狗也是这样想的。
谁想要夺老子的地,老子家的牛马猪羊,抢老子的娇娇,害老子的儿子,那当然是要跟他们拼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