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什么想要的,若是世子大方,不若给奴婢一个痛快。”
“痛快?”
裴晏舟伸手抚上她的脖颈,指尖摩挲颈侧,却迟迟没有用力。
额间隐约有青筋凸起,像是他最后的隐忍。
“宋锦茵,你为何还不明白,想死或想逃,你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本意开春去了你婢女的身份,替你选一住处,替你彻底斩断同柳氏的联系。”
“我想若是娇养着你,大抵会有一段同过去八年里截然不同的关系,甚至往后你若不能有子嗣,我也可以从旁人那抱一个来你身侧。”
“但这些你弃如敝履,既如此,那索性什么都别要了,你就带着你暖床丫鬟的身份,顶着被寡妇丢弃的晦气名头,留在我后院,做一个低贱的女婢。”
“这样卑贱的身份,你如今可满意?”
细雨似乎飘进了宋锦茵的眼中,眼前一片模糊。
裴晏舟用低沉冷冽的声音说出卑贱二字,带着嘲讽和阴郁,极其残忍地打散了她心中筑起的高墙,也打散了她对未来的希冀。
宋锦茵从麻木中清醒,感受着他落在脖颈上逐渐收拢的手,目光漂浮,落不到实处。
她与他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就如同他所有的退让都只能停留在后院的妾室身份上,而她要的却从来都不是那些。
她盼不被人轻贱的性命,盼哪怕清苦也能挺直脊背的生活,盼逃离那座困了她多年,将她所有的骄傲都踩碎在地的高墙宅院。
他们注定没办法讲和。
“世子几月前也曾这样问过奴婢,还说除了世子妃的位置,什么都能给奴婢。”
眼前黑了一瞬,似有晕眩袭来,宋锦茵稳了稳心神,盘算着周延安几人离开的距离。
“今日世子又说起此事,不若奴婢便要一个世子妃的身份,世子可会应允?”
想象中的暴怒并未出现,只有裴晏舟勾起的唇角,是未达眼底的笑意。
“我若敢应,这位置你可敢坐?”
见宋锦茵愣了一瞬,嗤笑又起。
“就算你敢,你拿什么身份去坐?所以宋锦茵,不必拿这话来激我,今日我既应了你不抓旁人,便不会再让人动手,只是你该知晓,唯有这一次,再有不该有的牵扯,我随时可以让那些人,死在任何一个无人之处。”
“倒是奴婢想多了。”
宋锦茵心口发凉,头脑昏沉,终是在这寒凉天里败下阵来。
可她下意识抬起的手不过在空中停了一瞬,就极快地收了回来,转而扶上旁边的木柱。
裴晏舟此刻很生气,他不会接住她,只会任由她跌落在地上。
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她不能摔。
“奴婢确实不敢,京都城里想嫁与世子的姑娘,个个家世显赫,娟秀貌美,奴婢如此。。。。。。卑贱,自是不敢,也不会肖想不属于奴婢的位置。”
最后的清醒停留在手碰到被细雨沾湿的木头上,下一刻,宋锦茵眼皮一沉。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宋锦茵用另一只手抚上小腹,眉眼透着无法抑制的悲伤,像是在告别。
她还是没能护住他。
被裴晏舟拦下,她与这个孩子的缘分,大抵是要停在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