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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烛孤儿院的时候,他就该看出来了,白敬泽愿意为了拯救其他为了自保而向玄烛出卖他们的那些人奔波,愿意冒着被玄烛惩罚的风险救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在成为教师后也是,好像永远不知道“自保”两个字究竟要怎么写,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里,都能完美选择到那个让江传安感到匪夷所思,自己必定要为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那个选项。
比如竭尽全力帮助父亲欠债跑路,被收债人员找上门的学生,用本来就微薄的工资资助付不起学费的贫困生,甚至在路上看到那些门可罗雀的门店或者小摊都要心软的去照顾照顾生意。
白敬泽说,反正只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不顺手去做呢?
青年棕色的碎发下,那双温和的眼睛让人几乎窒息,那才是真正的温柔,而自己的伪装不过是虚有其表。
“阿江,也许你去做一做,就会感受到我的欢心了,可以帮助到别人,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
江传安不理解这种行为,甚至一开始在玄烛孤儿院中,一开始如果不是白敬泽和柏冉以一种无法拒绝的强硬姿态硬生生冲进了他的世界,他也没想到要带上任何人逃离那个魔窟,就连最后帮助警方追捕玄烛,也仅仅是出自报仇的心态。
虽然他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可理喻,很没有必要,他完全做不出这种伟大的行为,但是……但是他还是按照白敬泽所说的那样去做了。
也许他早就被改变了……因为……
江传安想起自己资助的那个孩子,那个在山村泥泞的深处,努力挣扎着,而他却因为不知道地址什么忙也没来得及帮上的孩子……
现在看来,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在现莫比乌斯环挣扎的江平了,他心想。
他其实只是一时兴起,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居然跨越了模糊的时间,跨越了被不自然分开的世界,一直延伸到了现莫比乌斯环,还救下了从小看到大的《地下城》系列的第一主角江平。
原来我就是平安先生啊,那个支撑着江平活下来的资助人。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从心底依然而发,说不出是温暖还是喜悦,江传安暂时难以分辨,但是他知道,那种感觉并不让人感到讨厌。
这简直就像奇迹一样啊,江平。
他想起来那段难忘的记忆,那时的江平正在拾荒者的实验基地挣扎,但他也在追逐玄烛的踪迹,和白敬泽他们一起,甚至时时刻刻都能收到各种来自于玄烛势力的死亡威胁。
不过那些威胁的信封和快递大都被柏冉和自己拿去烧成了灰,变成家里盆栽的肥料,倒也影响不是很大。
但是玄烛,唯独玄烛的存在,像是一片无数不在的阴影,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上,让人无法呼吸。
他只是突然因为白敬泽的建议一时兴起,和年幼的江平进行了一段时间信件往来而已,虽然他们素未谋面互不相识,但是,但是——但是他至少可以去拯救一个人,拯救深处在深渊中的江平。
那时候,毫不夸张地说,资助江平那件事已经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动力,每当他因为搜捕玄烛的证据遇到困难,觉得一切都崩塌掉的时候,他就会想着他还要去救江平,他绝对不能倒在这里,所以就能继续坚持下去。
因为有在意的人,还爱着的人,所以绝对不能放弃,哪怕面对的是银月,哪怕做出的事情很愚蠢,也想要让寄托着爱的人可以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
“我大概知道时间线逆转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傻子了。”
江传安苦笑一声,感觉自己脸有点疼,早知道刚刚不那么信誓旦旦了。
联想到自己后莫比乌斯环干脆利索地自己把自己变成裂缝神明后投了银月的操作,再加上白敬泽和柏冉一如既往毫无怀疑的信任,和林司尘看不懂但是掺杂着复杂感情的恨意,江传安已经大概知道那个自己有多癫了。
无非就是倾尽全力为了目的想要把所有人都逼成裂缝神明,让不受回归影响的最初的猎人们全都成功回归后,自己留在已经毁灭的世界,做出某些必要的布置。
而那份布置,百分百和银月有关,看司途晚他们死活不告诉自己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之前的自己嗤之以鼻的那种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设定。
【树】挑了挑眉:“那你可要证明,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你聪明的有点过分了啊……”
【树】又给自己灌了一口肥宅快乐水,压低声音碎碎念道:“每个世界都要有你们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吗?你这样让失忆这玩意显得很没用唉……”
江传安懒得去听,不过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树】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感叹他怎么明明没有记忆还能知道这么多,不过既然回归前的自己已经做好了安排,最后的完整的记忆必须要在神茧地下城才能得到,那江传安也无心再去纠结那份记忆了。
“好不容易看到你出现一次,如果只说这点还是有点少了,我对自己的疑惑已经拒绝了,接下来该解决我对你的疑惑了。”
江传安重新露出了那种猎食者的危险的笑容,他双手搭上【树】的肩膀,后者一不留神,就沉浸在吐槽的世界里,失去了他逃跑的最后机会。
“喂,你,你要干什么,我只是一个监督人员!一个档案管理人员,瞒着你是他们的计划,说好了完全不怪我的!”
【树】晕眩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以示无辜,江传安懒得看他,视线挪移到了对方胸口上别着的胸卡前,若有所思:“原来你的名字是尤加·特拉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