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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无法接受（第4页）

“我一家九口，我的三个儿子和他们的妻子已经全部加入了联军还有地方的工地，去进行你们口中的备战，难道还不够么？为什么我们这行将朽木的老人和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你们都不放过，这是为什么？”

老年森林精灵对着小队长大声控诉和质问，想知道其中的答案，不过他注定是要失望的。他们家同无数个生活在艾拉西尔平原上的家庭一样，遭遇相同。

家里的年轻人不论男女，都被强制征召入伍，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

还剩下的人被地方政府再次征召，赶到各种工地上加入劳工队伍，进行规划中的村镇堡垒化城市要塞化的工作。

尽管根据总动员令，以及最高统帅部发布的《紧急征召法》对于征召有相关的年龄说明，但是在如今的艾拉西尔已经被刻意无视了。

年老的依旧被鞭挞着走上工地，颤巍巍的身子还要继续用尽自己的力气，直到倒地死去。

那些孩子也被驱赶着做些杂活，只要能自己会走动的，就让其做各种琐碎的伙计，也不管小孩子的身体能否承受。

至于那些刚出生的婴儿，都被军方或者地方上的城卫军从他们父母手中夺去，美其名曰，有小孩在身边，会影响他们的工作，将孩子统一上交方面军相关部门管理，等各种建设有了一定成果，自然会让他们团聚。虽然这么说，不过，从来没有哪家的父母再次见过自己的孩子。

在当时，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些刚刚出生就被从父母手中强行抱走的婴儿到底去了哪里。

在救世战争结束后的五十年里，劫后余生的人们陆续重返艾拉西尔平原，在废墟上重建文明的时候，才陆续发现几千处大大小小的地窖和地下洞穴。

在那里面，堆满了白骨。从白骨的大小来看，全是各族婴儿尸体腐烂后留下的。据后世统计，这样的婴儿白骨，各处发现的总共有八千六百多万具。

总之，在这个冬天，没有哪个人能私自从平原去往后方。不管男女老少，不论种族出身。

毫无人道的作战计划，外加混乱的管理制度，让艾拉西尔平原还未等来敌人的攻击，自己内部就先一步化成了地狱。

“老先生，”小队长对着老年森林精灵说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为了艾拉西尔平原，为了圣灵大陆，每个人都要做出自己的贡献和牺牲。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责任！这一点必须明确！”

“可是，这些还是婴儿，他们还不认识这个世界，他们是战争中的无辜者！”老年森林精灵大声争辩道。

“错，战争没有无辜者，”小队长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尤其是我们的敌人，黑黎曼人，与黑黎曼人的战争不存在无辜者。只有物种灭绝式的永堕黑暗！”

“老先生，我不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小队长说完，手中弦月刀一挥。

“嚓……”

“不要………”林巨胆大喊道。

晚了，老年森林精灵连同他怀中的婴儿已经在刀锋下失去了生机。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倒在地上。

“小队长，你难道不能放过这个婴儿吗？”林巨胆痛苦的大叫道。

“在这里，在这危机四伏的野外，你能找来喂养婴儿的母乳么，你能整天照顾他么，你能带着这个小生命行军么，如果你不能，那就收起你的同情心。一个婴儿在野外也活不了几天，早日送他去琉璃天原，也不算坏事！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降生，也不该降生在艾拉西尔平原。”

“小队长，你对自己同胞下手，你没有负罪感么，你不会夜里做噩梦么？”林巨胆为精灵婴儿的死不甘心，抬头大声喝问他的小队长道。

“问得好……哈哈哈………”

“哒哒哒……”

小队长催动身下的云骠马来到林巨胆眼前，用手中的弦月刀指着林巨胆历声说道：“我来告诉你，你听好了，我没什么负罪感，我奉命行事，我按照总动员令的指示，奉行我的职责。懂了吗？收起你那无用的同情心，别在我眼前摆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记住，战争中不讲人性。像今天这样，我们放过这支南逃的队伍，那么将会有更多的各族民众有样学样，无视很低的犯罪成本，扔下正在备战的艾拉西尔平原，全部往后方逃去。我请问你林巨胆，到时候将平原要塞化这个巨大的工作量如何完成，你让你惊澜府的学员来完成吗？”

“还有我告诉你，我自己家有十二名亲人，被强制征召了，他们如今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不对任何南逃者表示同情！”

“最后，我想说，如果你对巡逻队的任务觉得无法接受，请你离开我们小队，在我眼里哪怕你是高不可攀的惊澜府学员，也不如一个不会违抗命令的普通士兵要强！”

小队长同林巨胆说完，将右手中弦月刀插回刀鞘。拨转身下云骠马的马头，让身下坐骑迈开步子，收拢自己的队伍去了。留下林巨胆在原地。

天色已然大亮，红日在东方的天穹上缓慢的爬升。不过在此刻的林巨胆眼里，那高挂在天上的，似乎不是太阳而是地上脚边的鲜血汇聚之后再浓缩出来的模样。

“沙沙沙……”

晨风吹起枯草，吹起细小的尘土，也吹起新鲜的尸体上破碎的衣物碎片。

远处几只流浪的长牙犬，从枯草堆里，从针叶林里，显出身形，它们在等，它们在等眼中的两脚生物离开后，享受地上血迹还未干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