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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春日正浓,天气也日渐暖和。
穆辞教家奴搬了美人榻在屋檐下,懒懒地看起春光来,既是在自己的园子里,她一贯是不喜欢束着发髻,如今不比当初年纪小,这发髻上该着的首饰也是一件都不能少的。
她便觉着又累又是麻烦。
身上一件石青色的春衫,又盖着一层薄毯,纤细如雪的手臂枕在自己的头下,一张病白的脸却是这几年都不曾养出一点儿血色来。
耳边是善善压低声音教家奴小声些的说话声。
这几年难得的平静,教穆辞生出了许多懒怠的情绪。
现下高氏瞧着穆柔眼见着今年便要及笄,便放手教她自己学着管家起来,日后出嫁了,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什么事儿也做不好。
而云姨娘这边也指望着高氏有什么好心,从穆云不在去荣禧阁学规矩后,这穆云学习的东西便是她一手抓着,当初丢下的诗词歌赋,如今也都捡了起来。
穆怜无生母帮衬,可这些年也越发得穆梁怜惜,连着当年做下的事,穆梁也像是抛之脑后,觉着穆怜是洗心革面决不再犯。
便教她跟在穆柔身边一同学学如何管家。
剩下她因着年纪是几个女孩儿中最小的,又一直借着旧病复发,躲在知微园,一时便只有她才是最为清闲的。
可清闲归清闲,当年发生的事,穆辞却是从未都不曾忘记,她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要真相。
但她又不能轻举妄动,不然随时都会有人因为她的鲁莽和冲动丧命。
阳光有些微过于刺眼,穆辞闭着的眉眼动了动,状似有些不舒服地翻了身,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青丝当中。
这时,却是有人来了知微园,不是别人正是穆柔身边的连翘。
连翘抬眼瞧着睡在屋檐下的穆辞,便只是一个背影就教人忍不住看了再看,她见着善善上前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冲着善善小声道:“冬日才过多久,这五小姐的风寒才好,怎么春日五小姐又病上了,如今可是好些了?这样在屋檐下受着风,可别又要严重了。”
善善笑笑:“多谢连翘姐姐关心。我家小姐喝了好几日的苦药,已经好多了。大夫也说让小姐时常多晒晒太阳,不然我又哪里敢让小姐这样胡来。”
连翘点点头,便是放心,又回过头指着身后两个婆子提着的炭火,又道:“大小姐知道五小姐从小畏冷,这三小姐与四小姐那里也都早就撤了炭火,可也还特意嘱咐我们说是知微园这边的炭火要一直供到四月。这不教我亲自给你们这儿送来了。”
善善唤了一个家奴领着两个婆子将炭火给带了下去,轻轻拉着连翘的手笑着道:“可是辛苦连翘姐姐了。厨房里有刚做的糖糕,当做犒劳姐姐你了。”
穆辞虽说已是足不出户,可却与穆柔这边的往来却也是没有断过,许多消息便是穆柔告知穆辞的。
而穆辞承诺的便是一个“宋之问”。
连翘摆手道:“可是不必了。大小姐可都说我每每来五小姐这儿可是没有亏待了这张嘴。”
她笑了笑,又是神情一顿,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又凑近善善一分道:“大小姐教我来告诉五小姐说是这云川江的女学等到了三月便要开始收学生了,这风声也都是停云县老宅那里传来的,连老爷都不清楚这事。大小姐问五小姐若是有心的话,可是要早早准备起来。”
善善闻言一怔,目光低下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对着连翘道:“我知晓了,多谢大小姐来提醒了。”
连翘摇摇头笑道:“之前二少爷闹着不愿念书,还多亏了五小姐来帮忙,也不知五小姐与二少爷说了什么,这几日可是每日都要念时辰,大小姐问他说五小姐与他说了什么,也也什么都不说……你可知五小姐与二少爷说了什么?”
善善无奈笑笑,她能说自家小姐恐吓了一个才刚刚四岁的孩子?
穆峥是穆梁唯一的嫡子,府里上下可都是金贵着的,性子倒是惯得有些骄纵,爱胡来,时时闹得府上鸡飞狗跳的。
高氏虽有管教,可穆梁却是护着。
之前不肯好好念书,不知跑去了哪里胡闹,闹得满府的家奴都在找这位祖宗,没曾想竟然躲到了知微园的后园去了。
被家奴发现后,死活不肯回荣禧阁去,家奴无法了才去了请了穆辞。
那时穆辞才刚病好,这云川江落的雪也还没有融化,穆辞穿着一件斗篷,手里拿着暖炉站在廊下望着穆峥。
穆峥脸颊被风刮得通红,一双黑黑的眼睛圆圆的瞪着穆辞,手里还拿着一枝梅花枝,一看便知是从小佛堂那儿折来的。
穆辞轻轻咳嗽了两声,嘴角仍旧含笑,眉眼弯弯的盯着穆峥,可一双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让他觉得莫名的有些心慌。
他腆着肚子,撑着的士气一下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