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怜没能从穆辞手里要到盛京世家的令牌,心中嫉妒与憎恨之色疯狂滋长。穆梁此前还念着朱姨娘的一丝旧情,顾及穆怜,可如今高氏有孕,月份也随着日子越发大了,穆梁一有空便就是陪同在高氏身边,也就与高氏同住一处院子的穆柔能见上几次。
像是穆辞她们,七天里能有一次见上就是已经是不错了的。
而穆怜在老宅中,越发像是个透明的人,除了与她同住一处的穆辞与穆云不能忽视她的存在感外,老宅里的下人也大多都是当做没有这位四小姐。
穆怜回到自己屋子,她面色阴沉地坐在圆桌边上,搭在圆桌上的右手手指缓缓收紧,柔弱的身体里迸射出一股巨大难以忽视的怨恨,像是要将她彻底吞噬。
银环见了有些害怕,放轻动作倒了一杯水放在穆怜面前道:“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有用饭食,要不要婢子去让厨房妈妈给你做上你喜欢吃的饭菜?”
她扯着嘴角,迁出一个牵强的笑意。
穆怜冷冷一笑,眼眸阴森地发寒:“要什么饭食?这几日厨房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便是丢给畜生,它们也不会去看一眼……捧高踩低的事儿,我见得多了。”她也做得多了。
可是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会让穆辞爬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银环,你说那次五娘死里逃生后,连老天爷也都开始眷顾她了,流了那么多的血,破了那么大的口子,她竟然没死成,还真是命大。”穆怜阴森的笑意露出些微惨然的意思,一瞬她又眼眸瞪大,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你说她为什么死个干净,她死了一了百了,又怎么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银环,你说五娘死了该有多好,不然我阿娘怎么会死在那个老虔婆的手里,她们以为我不知晓,阿娘好好的去了老太太的庄子,又怎么会突然暴毙,分明就是老太太阴毒容不下我阿娘…!”
她目光森森盯着银环递过来的水杯,瞧着水杯中倒影,心中嫉恨像是张开的蜘蛛网将她牢牢拢住,而蜘蛛丝上渗透着的嫉恨的毒液在把她腐蚀。
穆梁猛地将水杯挥倒在地上,水杯被摔得五六块向四周飞溅,清脆的声响尤为清晰。
她像是还不够解气,又是两只手往前一挥将茶壶也摔在了地上,凭什么是穆辞,凭什么她与穆辞一样的出身,可穆辞却能得世家贵主的青睐,还能得盛京世家令牌护身,便是穆云如今的日子也都比她好过,穆老太太不该是厌恶极了云姨娘母女为什么,为什么?!
而她仍然还是一无所有,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都被人害死,她还要向那个老虔婆谄媚。
穆怜沉沉地喘着粗气,死死咬住牙关,在老宅住了近数月,可她连为生母报仇都没能做到。
如今满府都在忙着穆老太太的寿宴,人人都不敢上前找晦气,穆怜又是接连被人奚落,心中早就是在崩溃爆发的边缘。
穆怜这儿的动静不下,便是楼上的穆辞也都听见了。
穆辞躺在床榻上,听得动静眼睛也不曾睁开,翻过身后,又继续睡去,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等着她不能再装病了,这清闲的日子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才能又有。
楼下住在穆怜对面的穆云忽然打开了门。
穆云盯着穆怜紧闭的房门,手里握着的狼毫笔早就不知道被她一生气甩在了哪里,她将写错的宣纸揉成团扔在一边,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房门里的穆怜听见道:“有人上赶着想去巴结,却不想碰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的躲到了自己的房间发起脾气来,是自己没本事,我若是她可不敢这样张扬丢脸。吵着别人不说,也生怕别人不知晓她自以为是,端着碗大的脸,却没有肯接,真是让人觉得笑话。”
她冷眼瞧着穆怜的房门,听着里面的动静一瞬安静了下来,又是讥讽一笑,眉眼间的娇媚也明艳了许多,丝丝刻薄也豪不遮掩。
这时,穆怜的房门缓缓被人给打开了。
只见穆怜站在门前,神色中的嫉恨之色已经被掩藏自己的眼底,她柔顺地低垂着头,楚楚可怜,她张口却是带着一股笑意道:“也不知三姐姐说得这人是谁,我倒是也知晓一人也是喜欢上赶着巴结,这金银珠宝,珠钗首饰可是没少割爱相赠。只不过她心中想着的事,我也知道的,但是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前面身份出挑的都尚且都被拒绝了,而她。”
穆怜话语稍稍一顿,又缓缓抬头故意看了一眼穆云继续往下说,“恐怕是要平白增添笑话,难得今日三姐姐想与四娘闲话,四娘便忍不住与三姐姐多说几句。有时候心比天高,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往上爬,小心还未爬到,便摔了个粉身碎骨。”
穆云讥讽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她死死盯着穆怜柔弱的笑意,觉得十分刺眼,片刻她忍下气,旋即笑了起来,眼角上扬露出轻蔑之色:“谁不盼着自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四娘难道就一点儿也没有往上爬的心思?从前你在云川江,五娘也还是一直处处隐忍避让你,你也不是事事要与她争锋相对?往上爬的人太多,四娘那话还是留给自己的好,你小心自己还未爬的上去,就已经自己脚滑摔了下去。”
她走出桌案,上前几步。
一身紫色衣裙,绣着大朵的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