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一会儿,高氏便抚着穆柔的头发道:“母亲的元娘大了,母亲要费心为你选个好出路才行。”
穆柔神情一变,她抓着高氏的衣袖,低声道:“我觉得宋表哥很好。”
高氏一怔,脸色有些微沉:“元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府夫人宴请那日,就有心让她从中牵线说和知府家的郑大小姐和宋之问。
此刻穆柔又说自己意属宋之问,若是事成,那不是要穆府与知府做对?
可这事偏偏还就成不了的,她忘不了穆珍那副趾高气昂的说让穆柔为宋之问贵妾的话。
高氏骄傲了一辈子,又爱了这个女儿一辈子,怎么肯让她去做妾。她甩来穆柔的手,厉声道:“你难不成忘了你姑母是怎样折辱你的?她摆明就不想让你去高攀了她们家,才故意说出要你为妾的话。人家这样看不上,你难道还要腆着脸去上赶不成!”
当年高氏也是这样呵斥于她,穆柔呆了呆,上天让她重活一次,难道不就是让她来弥补自己心中遗憾的吗?
“母亲,可是宋表哥真的很好……姑母是父亲的妹妹,也是祖母的女儿,母亲就不能求求祖母…?女儿真的想与宋表哥……”
高氏转过头,用着凶狠的眼睛看着穆柔,她怒得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盏的水洒了出来:“她是你父亲的妹妹,是你祖母的女儿。可宋之问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宋之问是她这辈子的指望,你母亲是有何天大的本事让她肯了这门亲事?”
穆柔眼泪落下,没想到疼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母亲,竟然不愿意为她……她伤心至极,脑子发懵地道:“…母亲,你这是不疼我了吗?!”
“我就是疼你才要骂醒你。”高氏呼吸起伏不定,瞧着穆柔哭的伤心,她如何不心疼,可到底是两人终究没有缘分。
及时止损,必须断了女儿的念头才对。
“我带你上云川江是想为你求得一门好亲事,可这也不是由着你自己性子来的。即便你姑母肯了,可宋之问的父亲又会答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元娘,母亲是不会害了你的。”高氏软和了下语气劝道。
穆柔默了默垂泪,母亲不会害她,给她选了陈澜,可是终究不是她心中所愿,才让她抑郁而终。
她顺势跪在地上,伏在高氏的膝上,哭道:“求母亲再帮女儿一次,此次祖母过寿,姑母和宋表哥定是会来的。若是姑母还是不肯,女儿便彻底死心……求母亲再帮我一次。”
高氏顿了顿,扶着自己的额头,偏过头沉声道:“随你去了。”
穆柔一时高兴磕了头,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等穆柔走了,吴妈妈才缓缓走了出来。
高氏看着吴妈妈沉声道:“从前我倒是不知道她对之问那孩子有样深的心思。”
吴妈妈不可能当着高氏的面去指摘穆柔的不是,只道:“宋公子与大小姐是自小的情谊。太太莫要烦忧,如今大小姐出落的这样好看,若是宋公子也有这番意思,自己去求了大姑奶奶,也不必太太担心了。”
高氏何尝听不出吴妈妈的话是在宽慰,可也忍不住心神微动,若宋之问肯,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知微园这里,穆辞去了小佛堂给蒋姨娘请安,只不过蒋姨娘不肯见她,穆辞便在门外拜了拜。
她回到屋子里,善善就问穆辞要带些什么,又细数了老宅的门户亲戚,哪些需要送礼,哪些又是不用,要送些什么,尤其这次是给穆老太太贺寿,这寿礼可不能马虎。
“明日太太准我们出门两个时辰,说是让我们自己选些东西,当作备礼。到时候去看看就好了,什么好玩儿的小玩意儿,吃的,戴的都行,若是都挑不上,那从我的库房里,选些东西就好,你做事是有章法的。”穆辞卧在美人榻上,半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围屏有些出神。
善善又道:“那老太太的寿礼?”
穆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我不过是庶女,纵使要讨老太太开心,也不能忘了嫡庶之分。从前姨娘将佛经给我绣在衣裳上,求我长命平安。到时我们借借姨娘的法子,做一份这样的寿礼。”
善善喜道:“小姐说的正是,虽不贵重,可也是用心的。”
穆辞盯着围屏上的漠上圆日,一手搭在《晋朝地理图志》上,她梦中所看到的不是晋朝的景色,而是漠北。
漠北山巅一年四季都是皑皑白雪,可是她为什么会梦到漠北?
是她见过?
还是其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