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与李秘有相互信任的契约。
李秘让车夫回来告假,她本该放任李秘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所以她没有派人去监视李秘,自然也不知道李秘腰间为何少了金刚杵,多了一件矛头。
但她太了解李秘,此时李秘的动作,分明要去拔矛头。
对方可是堂堂河内郡王,李秘若一怒之下,将他当街杀掉,这天大的麻烦,谁都扛不住的!
“二郎!”
太平公主腾地站了起来。
然而她才刚要迈步,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了。
李秘并没有去拔矛头,而是用手摁在胸腹间隔的部位,用力一压,仰头张嘴,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通宵未睡,加上骑马颠簸,李秘早就想吐了。
进入到永安坊来,那些个屎尿的臭味,更是令人作呕。
李秘一直在忍着,等的就是这一刻!
武懿宗哪里想到李秘会是葫芦娃里的水娃一样,说吐就吐。
再者,这家伙如长虹贯日一般,就好像喉咙没把门,腥臭的呕吐物如飞瀑一般喷了出来!
“好狗奴!”
武懿宗脸色大变,想躲闪已经有些来不及。
虽然不至于被李秘吐一脸,但呕吐物溅射开来,还是沾污了他的衣裙和鞋面。
武懿宗整个人都僵住了。
原本沸腾喧闹的十字街,此刻死一般寂静。
李秘的做法实在太无法预料,谁都想不到会出现如此一幕。
更让人后怕的是,武懿宗堂堂郡王,又是金吾卫大将军,当今皇帝陛下的从侄,谁敢得罪半分。
而李秘倒好,也不打话,上来直接先吐为敬!
“哗!”
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人群的氛围如沸水滚油一般炸开了。
哗然之后,不知谁先笑了一声,而后便是哄笑,再接着便是不绝于耳的叫好与喝彩。
这些个街坊是地地道道的长安人,都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货色,充满了京城人那种市侩和精明,甚至有些刻薄。
但他们懂得如何抱团,关键时刻,他们必须抱团,才能做到法不责众的程度。
武懿宗贵为郡王,但把永安坊搅扰得乌烟瘴气,根本没法住,大家自是同仇敌忾。
可他们越是这般反应,武懿宗便越是屈辱。
他将手中棒槌掷向了李秘的脑袋,大声下令道:“这好胆的狗奴,敢冲撞本王,来人,给我当街打杀了!”
李秘这才偏头躲过棒槌,禁军们哗啦啦便冲了过来。
太平公主心道要坏,一抬手,几十号女邑士也蜂拥而出,将李秘保护了起来。
“我看谁敢!”
太平公主走到了李秘面前,将李秘挡在了身后。
武懿宗微眯双眸,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太平公主,一脚就将帮他清理秽物的奴仆给踢倒在地。
“太平,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李秘可不是胡闹,此时将口中酸水吐在地上,接住了武懿宗的话头。
“河内王好大的官威,便是冲撞上官,也有宗正寺来研判,你便是寺卿,也不得独断专权,若我犯了法,河内王可以举告到官府,不经过官府和三司,就当街打杀公主府令,怕是圣人都比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