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的以退为进,是用命在豪赌。
可正当他潇洒离去之时,却被一声暴喝给镇住了。
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李秘有些意外,但想了想,也是情理之中,反倒有些欣慰起来。
出声的并非武则天,而是崔六郎。
他紧抿着嘴唇,走到武则天的面前来。
“圣人,我与李秘相识于微末,是相互扶持的兄弟,用李秘的话来说,我跟他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六郎没什么本事,能得圣人宠爱,已是毕生荣恩,今日李秘如此,我这个做兄弟的,没能好好劝他,冒犯了圣人,我也难辞其咎,六郎心中有愧,即请告退,望圣人恩准!”
崔六郎躬身行礼,不敢抬头。
武则天这次是真的恼了。
“六郎你也替李秘觉着委屈?”
崔六郎赶忙摇头:“圣人英明宽仁,目光如炬,朝臣的功过,圣人心中都清楚的,只是圣人高瞻远瞩,远比吾等想得深远,又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崔六郎的话语再如何漂亮,也否认不了他选择了李秘这个事实。
“你确定要跟他走?”
与其说这是询问,不如说这是暗示。
或许崔六郎这么一走,就再难回到武则天的身边了。
然而崔六郎却是昂起头来,朝武则天道:“圣人也不希望六郎是个不义之人吧?圣人垂青,可不正是看中六郎的为人么,若我弃兄弟于不顾,又如何对得起圣人的垂青?”
武则天已经极度烦闷,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要走便走!”
崔六郎走到武则天面前去,结结实实拜了下去。
可他到底是耍了个心思,借着身子遮掩,竟是轻轻勾起武则天的手,一记深深的吻,落在了武则天的手背上。
武则天如遭电击,赶忙缩手,四处张望,亏得除了贴身人,并无朝臣看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饶是如此,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六七情窦初开的时节,本以为很难再起波澜的心绪,突然就砰砰乱跳起来。
崔六郎悄悄朝她挤了挤眼睛,满是调皮,吐了吐舌头,快步跟上了李秘。
武则天仍旧处在惊愕当中,直到良久,礼部尚书提醒了良辰吉时,圣驾才又缓缓向前。
不过这些已经与李秘无关了。
人常说无官一身轻,李秘却是后怕不已。
虽然刚才嚣张洒脱,恶气尽出,但如今想起来,还是太冲动了些。
他的命就捏在武则天的手里,压力反倒更大了。
“六郎,你这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