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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留痕迹（第1页）

见到春晓通红的眼睛，魏修没有半分闪避，他只是轻声道：“这是我的要求，其他的都看你。”

看她？春晓差点被气笑，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只是她太生气，根本笑不出来。

“看我？”春晓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这个话，你自己信吗？”

“你分明是不想我出去！”

听到春晓的话，魏修毫不犹豫点头：“没错，我并不想你出门。”

“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在家中调养为好。”这话说得不假，春晓如今作息正常许多，只是时不时惊醒流泪，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魏修也放心不下。

听到魏修的话，春晓一愣，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她还以为自己这么说，魏修会下意识反驳，然后两人辩论一番，到时候她再装装可怜，这样魏修就会拿她没办法，自动退让，怎么现在是这个情况，她之前没有预案啊！

摔！

听到为你好三个字春晓就想翻白眼，她实在是无语，每次出门都得遮掩一二，那她的装扮是搞什么？干脆披头散发不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生气，春晓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谁料魏修还在点头：“也行啊。”

“女子梳妆太过麻烦，珠钗也重，到时候反倒头疼，什么都不戴也好。”

得，还是全心全意为她服务了？

春晓真想翻个白眼，又怕惹怒了这家伙，毕竟他看着不太正常，春晓自诩自己是个正常人，她不跟神经病一般见识。

如果是很久以前，什么素颜出门，春晓根本不放在眼里，别看她是个化妆师，但她给自己化妆的时候不多，多数时候为了赶时间，脸都不带洗的，直接戴着口罩，很是方便，还能装作一副很是专业的模样。

可现在……她的头发虽然被剪短了不少，但还是很长，如果不弄好，确实凌乱不堪，如果是陪着魏修出门，春晓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脸面问题，可现在是她自己要出门，要去看英雄碑，要去看看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她不接受自己邋遢。

出发那天春晓特意起个大早，主动收拾自己，她没有上脂粉，弄了个简单的发髻，对着铜镜梳妆时，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魏修，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原来这里这么热闹。”春晓不太习惯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暗暗唾弃自己，当初带着那样多的人打仗半点不怕，怎么现在一群和善百姓反倒不习惯。她意识说着话，其实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倒不是想着谁会回答。

“确实。”魏修听见也没有诧异模样，只是小心搀扶着春晓，担心她身子虚弱跌倒。

春晓没有再回答，只是陷入沉思，她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习惯出现在外面，之前她是有点表演欲望的，可现在这多人的时候，她只想逃避，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戴着轻纱，看不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她，让她感觉十分安全。

这样的安全来得被动，来得惶恐，来得不安。

春晓像是吊线木偶一般，被魏修抱着向前，从前十分重规矩的魏大人如今也会在世人面前丝毫不遮掩他对怀中女子的看重和喜爱。

等到了英雄碑处，众人的目光才散去不少，只是还有不少注视，春晓也松了一口气，挣扎着从魏修怀中脱离，她仰头看着面前的英雄碑，大脑一片空白。

英雄碑是她力主建造，计划进行时有不少麻烦，比如没有这么大的时候，没有那么好的工匠，钱不够多，人不够多……建造英雄碑的时间比春晓想象中要长，可建造出来的效果却没有想象中好。

从前的春晓没有见过那个种花家都知道纪念碑，只是在网上冲浪时看过一些图片，脑海中有个模糊的记忆，所以她当时给绘图师的想法也是那样，要宏伟壮观。这些抽象的描述并没有帮上忙，春晓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图纸，只能将就一二。

最后出来的模样，她依旧不满意，但她是想要亲自过来的，想要见见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可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在那之前她就昏倒了。最开始一天只能庆幸一个时辰，还是不定时，实在没有办法出门，春晓还想要黄李施针，维持她一刻钟的清醒。

黄李做不到，也不敢做，就算能做他也不做，担心把春晓的命赔进去。最后还是扶柳将她按在了床上：“就算可以也不行。”

往日最是和善温柔的扶柳瞪大双眼：“你是秋将军，是少年将军，所向披靡，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昏倒，你想想这个后果！”

是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秋将军。秋将军重病，出个门还得随时扎针……这样的形象实在要不得。

扶柳劝住了春晓，自己跑去看了，她很激动，这也是她参与的一件事，看着那个高高的英雄碑，扶柳热泪盈眶，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她没有亲身经历过春晓当时的凶险，也不是他们的亲眷，可她就是哭了，仿佛看到那些或年轻或年迈的人们在战场拼杀，他们害怕却不曾后退，坚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真好。”扶柳回去后告诉春晓，她诉说着自己的激动，甚至觉得自己哭得太狠，不敢多说。

春晓觉得扶柳那样的反馈，这处应该再宏伟些的，所以从魏修口中知道扶柳离开后，她冷静下来也想来英雄碑看看。

她在平江府做了很多事，有些事留了痕迹，像是城墙，可它会变，朝野更替，以后有没有平江府都不一定，更何况区区一堵墙；有些事则是换了一位主官后就什么都没了，像是那个给女孩准备的学堂，春晓根本没有挣扎的心思，她早清楚一个人是对抗不了时代的。

或许有，那人是时代的主角，可她只是乱入这个世界的普通人。

英雄碑不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它会永远留在这里。

春晓默默上前两步，伸出手去触碰那冰冷的石碑，指尖微凉，她突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