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卿扯着被子的手,猛地蜷缩了下,但,也就那么一瞬。紧接着,她便掀开被子,在云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你看,夜风是不是很凉爽?”
“不过是江枫渐老、汀蕙半凋的时节。”
云芷顿住脚步,侧眸看她:“柳姑娘,现在可还没到满目败红衰翠的暮秋,姑娘现在就开始伤感,可有些早了。”
柳卿卿也停下脚步看云芷,“是否暮秋,又有何关系?左右,我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残红罢了。”
“姑娘切莫胡说,旁人我不知晓,可我——可是断断不敢摆布姑娘的。”
柳卿卿冷冷哼笑出声,“若你此言是真,我又为何在这儿?”
云芷眨了眨眼,“天地良心,柳姑娘!方才,可是你自己下车的,可不是我胁迫的你,你这般……若害的郡主打杀我,我可就冤枉死了。”
“真的,比窦娥还冤。”
“虚伪!”柳卿卿见云芷表情夸张的说完,冷嗤一声,转身朝着树林走去。
云芷眸光闪了闪,抬脚跟上。
“稀奇啊!此等荒野之地,树林间竟然一片平扩,半点儿灌木丛也无,真真是叫人安心。”
柳卿卿侧眸看她,“云大夫这就开始安心,是不是有些早了?”
“那怎么办?”云芷摊了摊双手,无可奈何的耸了下肩膀,“我现在若不安心,我还能如何?难不成,等你在树林间上吊的时候再安心?还是等你趁夜深无人时,跳河自杀再安心?又或者,等你爬上对面的山林时,我再安心?”
“柳姑娘,你觉得,那时的我,还能安心么?”
“哦,也是能安的,毕竟郡主那鞭子随身携带,想来你也见过,当年德亲王府的汗血宝马死的时候,我受牵连,被那鞭子抽过,又被绑住手脚,一路拖行过去,若非命大,此时只怕已经入了地府,说不定日后还能在地府碰上柳姑娘呢。”
“怎么,咱们也都是死于京都的,说不定到了阴间,能分到一块儿住呢。”
柳卿卿皱了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况且,我不觉得,我与云大夫相熟。”
“无妨,我跟你熟。”云芷摆了摆手,又道:“柳姑娘怎么也皱着眉头?难道也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听,左右,咱们都要死了。”
柳卿卿皱眉不语。
云芷歪头笑了下,“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等你死了,我自然也得死,虽说咱俩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一种缘分。”
“我不觉得,我与你有缘分。”柳卿卿冷着脸说完,而后绕过云芷大步往前走。
云芷快速抬脚跟上,“佛说,相逢便是缘,佛祖从不骗人,所以,你我定是有缘。”
柳卿卿有些烦躁的看了云芷一眼。
云芷继续道:“柳姑娘走这么急做什么?难不成,是赶着喝孟婆汤?哦,柳姑娘大概不知道,人有阳寿,便有阴寿,阳寿+阴寿,拢共两百年,眼下柳姑娘,顶破天也就二十岁,若现在就死了,可是要在阴间熬上一百八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