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缓缓吐出一口气,颔首道:“先生言之有理,朕会着重考虑的。”
“皇上英明!”李青拱了拱手,没再进一步相劝。
小皇帝谨慎多疑,这种级别的让利实何其肉疼?定然要核实一下!
一味劝说,反而无益。
朱厚熜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平复心中波澜,问道:
“即便按照先生之策,也只能争取南方官员,北方……又当如何争取?”
李青轻笑道:“物以稀为贵,南方的商品都去海外了,北方的商品自然水涨船高,南方主打出口,北方主打内销,有什么不好吗?”
“可内销远比不上出海的利润啊!”
“你又着相了!”李青道,“第一,市场行情由市场决定,第二,江南都富了千余年了,北方少赚点也不会有落差感。”
朱厚熜没听懂第一条,第二条却是听得明白,细一思量……确是这么个理儿。
“嗯,的确如此。”朱厚熜幽幽叹息,“只可惜,这一来朝廷会流失大量的财富啊,物以稀为贵,供过于求,利润必当下滑!”
“短期看是这样,可长期看,却是大赚特赚。”李青淡然道,“皇上不妨将格局打开些,大明天下都是你的,天下富,又怎会穷了你这个皇帝?”
这一番话,说的朱厚熜面颊发烫。
其中讽刺意味,他哪里听不出来。
“先生以为朕是贪财好利之人?”
“非也。”李青昧着良心道,“皇上爱财是为民,国富才能养民,大明疆域辽阔,有地方风调雨顺,有地方天灾连年……没有钱粮,如何赈灾?”
闻言,朱厚熜神色缓和下来,接着,又是皱眉。
“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可知……为何如此?”
做皇帝已有数年,朱厚熜虽‘足不出户’,却也对国家有了大致了解,各地上报的天灾确有夸大成分,可基本属实。
若非有永乐豆、宣德薯这类极高产的作物种植,海上贸易根本发展不起来。
更让他心惊的是,通过阅读列祖列宗的实录,大明的天灾整体而言在缓步上涨,一朝比一朝严峻,幅度不大,却持续走高……
眼下,他倒不是很慌,粮食储备充足异常,可长此以往下去……百余年后又该如何?
朱厚熜可不想过穷苦日子,更不想百姓造他的反。
“先生可知?”
“这个……”李青整理了下思绪,道:“纵观史册,这是历史周期导致,这种现象可称之为……小冰河时期,非大明独有……”
李青将当初与姚广孝论大明国运时的内容,针对性的为朱厚熜解惑……
……
“竟然还能这样……”朱厚熜喃喃自语,在此之前,他万没想到原因会是如此离奇。
实在是……太刁钻了。
可又太有说服力了,因为这些都是有迹可循,有史可查。
朱厚熜严肃起来,问道:“先生,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但肯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李青吁了口气,道,“否极泰来这个成语,皇上当知道吧?”
“朕自然知晓!”朱厚熜点头,“八八六十四卦中的否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