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朱婉清轻叹,“李叔,从交趾回来后,你要不就住永青侯府吧,别再走了,你不是要把重心放在海商上吗,江南海商之发达,远不是北方能比的,你说呢?”
她补充说:“这一年你几乎都在忙沈家的事,想来也差不多了,就住下吧。”
李青沉吟了下,点头道:“嗯,我会把重心放在江南,不过,我却不能一直住在永青侯府。”
“下人我换得勤,没人会发现你的特别之处,再说了,仅几年不发生改变,根本不会引人注意。”朱婉清劝道,“你四处奔波了如此久,也是该歇歇了。”
“我也想啊,奈何……琐事缠身。”李青苦笑摇头,“不过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李叔,我就想不明白了,充当领头羊的事我在做,新帝登基也有数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不放心的多了,只是有些不好跟你明说。”
“连我都不能说?”朱婉清受伤,“你不信任我?”
李青好笑道:“不是不信你,只是……有些事还是不让你知道的好。”
顿了顿,“其他不说,你大哥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他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常看着些。”
朱婉清沉默。
好一会儿,她问:“李叔,我大哥他……还有多久?”
“不知道。”李青摇头,“别真把我当神医了,我可没神到那个地步,说实话,我医术也就还好。”
朱婉清:“我才不信呢。”
“真就一般,我就是胆子大而已,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亦或太上皇,对谁都敢扎针。”
李青自嘲道:“抛开这些,以及武道上的辅助,我医术真挺一般的,毕竟……李叔我啊,就学了十年医,且还是捎带脚学的,无非敢扛事而已。”
朱婉清默了下,说:“李叔,大哥真到了那时,你能不能带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到时候看情况,有可能我就带上你。”李青叹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自己都看的很开,你又何必伤感?”
“爹爹走后,我就剩这一个血亲了,我们兄妹相处不多,但,大哥人很好。”朱婉清忆起往昔,“当初老妖婆搞滴血认亲,把我手割开一个大口子,还是大哥给我包扎的呢。”
说到这,朱婉清有感而发:“唉……那时我才十来岁,转眼,儿子都快要成亲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有时候我也觉得时间过得快,可有时候……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啊!”李青疲倦的说,“有时候啊,真想一觉睡他个五百年!”
“一觉睡五百年,别说我了,从我往下数,我九族的骨头都烂没了。”朱婉清没好气的说,“人家都是想向天借五百年,你可倒好,一觉睡五百年,咋,能活就是任性?”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李青失笑。
朱婉清气鼓鼓道:“你这思想很危险,我可不得说说啊?”
她正经起来,严肃道:“李叔,你可别想不开啊!”
“……真若想不开,早就想不开了。”李青仰脸望着屋顶,幽幽说,“羁绊太深了,放不下了,我……也还想再看一眼那个璀璨盛世。”
“什么盛世?”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李青起身道,“麻溜准备酒菜去,我四处走走。”
…
永青侯府很大。
李青漫无目的散步,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池塘边,当初,他挺喜欢在这儿钓鱼来着,记得有次没钓到,他还去菜市场买了好多活鱼放进去,结果立竿见影……
二月春,江南阳光很暖。
李青起了兴致,找下人取来鱼竿,迎着阳光开始垂钓……
浮漂点点数下,猛然没入水中,李青手腕一抖,鱼线左右摇摆片刻,一条数斤重的鲤鱼飞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