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暗暗得意,文官对王振有多恼恨,她是知道的,如今双方目标一致,弄死王振将会事半功倍。
朱祁镇没上当,他自小就开了智,年纪不大,却在这个权力场磨砺了好多年。
他清楚的知道王振不可能卖他,这不符合王振的利益。
朱祁镇呵呵一笑,“诸位爱卿请起,都坐,太后也坐,这件事朕会详查,若真是王振所为,朕定严办他。”
皇帝都这么说了,几个阁臣也不便立即强迫。
神色缓和,起身谢坐。
孙氏终是心虚,屁股刚挨到椅子,就开始催促:“皇上,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将王振拿办,以防他畏罪潜逃。”
杨溥呼哧带喘地起身,颤颤巍巍坐在椅上,总算是长松一口气。
这一坐下,智商立即占领高地。
“太后放心,他能逃哪去?皇上,王振该死,但这件事需从长计议。”杨溥清楚知道,王振所犯罪行,死上十次也绰绰有余,但眼下王振不能死。
“杨大学士何出此言?”孙氏撂了脸子,“他擅杀侯爵,还罪不至死吗?”
几位大学士暗暗撇嘴,都是人精,用屁股想也知道王振绝不会擅杀孙忠。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孙氏诬告,二是,来自皇帝授意。
他们几个也想王振死,但动机和孙氏完全不同。
孙氏是想着通过弄死王振,震慑司礼监,从而提高自己声势,为收服下一任掌印太监做准备。
而文官则不然,他们痛恨王振的根源,并不只是单纯痛恨王振本人,而是司礼监这个机构。
弄死一个王振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搞垮司礼监这个部门,才是他们的终极目的。
因此,双方虽目标一致,目的却不相同,自然无法统一口径。
内阁大学士曹鼐(nai)拱手道,“臣附议,这件事需要详查。”
王振得死,但要和整个司礼监挂上钩,他已经想好联合御史言官,玩命弹劾王振了。
曹鼐说完,叹服地望了眼杨溥:还是杨大学士高明,王振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杨溥笑而不语:这波儿,我在第五层。
“臣附议。”陈循、苗衷、高毅,异口同声,目的一致。
孙氏惊愕的同时,也大感不解。
她心眼子不少,但终究不是浸淫庙堂数十载的读书人,在眼光上远不如这些个老谋深算的大臣。
“皇上,王振杀的可是老国丈,你的亲姥爷啊!”孙氏试图打亲情牌。
不管朱祁镇多讨厌孙忠,这层关系他赖不掉。
“议事就议事,别谈什么老国丈啊,姥爷啊什么的。”朱祁镇稍显不悦,“太后如此说话,即便杀了王振,也只会让人觉得朕是在泄恨,并不是依法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