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队车马被县兵拦下以后,镖师先从怀里拿出了镖局行走四方的文书,马车里的人也都下车,拿出举荐文书,果然是一家老小举家搬迁至此。
文书没有问题,那县兵又打开箱子看了看,见只是些衣服行礼,便放了行。
马车进了县城,一路行到城西一处空置多年的别院,进了院子,一家老小战战兢兢的跪下求饶,方才还保护众人的镖师拿着亮堂堂的大刀站在院子里,如冷面修罗。
“各位大爷,已经进城了,我们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做的,箱子里的银钱你们要拿走便拿走,只求各位别伤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这家的家主哀声哭求,老泪纵横,这些人没管,打开一个装衣服的箱子,扯掉衣服拿出来,竟又打开一个暗格,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囚衣,脸色惨白,高大的身体憋屈的蜷缩在箱子里,一只断臂正不停地往外渗着血,不是安珏还能有谁?
“主子!”
一个人把安珏扶出来,一家老小皆惊惧无比的看着他,他掀眸瞧了一眼,因手臂断处灭顶的疼痛而心情烦躁,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话落,寒光乍现,方才还活生生的一家老小被封了喉,往外滋着热血没了生气。
众人把安珏扶进破旧的屋里坐下,拿了随身携带的水囊给他润嗓。
“主子今日先在这里歇一夜,方才进城时我们瞧见一个棺材铺,一会儿去买口棺材回来,想办法做点隐藏的机关,明日一早便可装成发丧的队伍出城,若是一路顺利,最多十日便可离开远昭国境。”
这法子算是十分妥当了。
安珏喝了口水,皱眉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将水囊丢到地上:“我等不到明日,今晚就走!一会儿我与你们一起去棺材铺!”
几人犹豫一番,没再多言,从箱子里翻找了一身富商的衣服给安珏换上,又往他脸上抹了一些锅底灰简单伪装了一番便一同前往棺材铺。
已是下午,太阳暖烘烘的照在大地上,光线不大敞亮的棺材铺也涌上几分暖意,一个瘦弱的老头正坐在前台脑袋一点一点的犯着困。
屋里摆着无方棺材,最中间的那个做得极巧,上面雕了精致的花纹,仔细一看,竟是福泽绵延四个字。
安珏一行人刚进棺材铺,那老头一个盹儿打狠了,脑袋磕在前台木板上发出一声响,把在场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那老头更是差点蹦蹿出去。
被这么一惊,老头醒过来,见铺子里来人了,咳了一声缓慢开口:“诸位可是要看棺材啊?”
问完,不等众人回答又继续道:“俗话说死者为大,这人死了买棺材可极有讲究,若是买得不好,恐怕子孙后代都会受到影响啊!”
老头说完高深莫测的捋捋胡须,心里一阵窃喜,前两日跟楚大哥学的那些糊弄人的话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行人赶时间,根本没心思听这些哄人的话,当即将腰间的佩刀拍在前台柜上:“不必多言,一口棺材多少钱?”
那人冷着声问,语气比桌上那把刀还要冷肃。
老头被吓得僵住,瞅瞅刀瞅瞅人,再小心翼翼的越过这人瞅了瞅后面那个面如黑炭的富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我的个乖乖,那个黑不溜秋的富商怎么和告示上要找那个人有点像?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告示上要抓的一般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武斗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老头’心里一番计思索,很快有了计量,眼珠一转喘着气儿道:“好……好的,只是这五口棺材已经有人订下了,后院还有一口,老朽这就让人给诸位抬……抬出来可好?”
老头说着抬手想摇铃铛,铃铛刚响了一下,就被出鞘的大刀抵住脖子。
那人给后面的人递了眼色,这些人立刻默契的拿了木板开始关店门。
“这……这是做什么?老朽还要做生意呢!”老头着急的说,怕被误伤,乖乖举起双手。
店门很快被关上,明媚的暖阳被阻绝在外,铺子里恢复一片阴沉,几个人打开当中那口棺材对安珏道:“主子,请!”
安珏借力跃进棺材,刚要躺下,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初一,七娘不在,你可是饿了,我做了桂花糕……”
话落,苏唤月撩开布帘走出来。
她手里还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桂花糕,糕点清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与现在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
下一刻,瓷盘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唤月也被另一个人用刀挟持。
“诶诶!诸位有话好好说,要人还是要钱,一句话的事儿,别伤我们性命!”扮成老头的初一忙开口求饶。
七娘向来教导他们,遇到危险钱财和尊严都是粪土,保命才是最紧要的。
安珏尚未躺进棺材,借着铺子里昏暗的光线,他很容易就瞧见苏唤月的脸,尽管穿着粗布麻衣与寻常妇人无异,这张脸却并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