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嫁进宋家,清容就不大敢想未来能如何了。
毕竟宋家是皇后的母家,皇后有所出。可皇上如今独宠李贵妃,又对她的儿子格外器重,未来的储君只怕要从李贵妃这五个儿子中选了。
眼见皇上给了李家足够的权利,让贵妃一派拥有武将兵权可与宋家累代积累的军中势力抗衡。往后但凡有夺嫡之争,皇后和五皇子都是希望渺茫。
如今宋家由皇上主导分崩离析到这个份儿上,下场都不大好说。所以清容自打获知赐婚时,便打定主意,抱紧奉国夫人与太后这两条大腿,想方设法的赚钱。千万别同宋昭与宋家牵扯太深。
所以,时至今日,清容对蒋老夫人孝顺尊敬,对宋家一干人都礼让三分,只管自己身边这一亩二分地,对宋家其它房里的其它事绝不多管闲事。对宋昭那些不好惹的妾室,她也只是让她们服帖听话。至于更深的,她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随后两天,清容将温泉会馆的运营计划同华堂郡主、润容仔细拆解,更将短期要完成的事儿做成了任务,极为清晰明了。
第三日一早,华堂郡主、润容两个便分工行事,各自回京城里办事。庄子里便只剩下清容独自安排操持。
她正在屋子里画细图时,梅蕊进门道:“少夫人,元公子来了。”
清容惊得停了笔,等她回过神,笔端在宣纸上已洇了好大一团墨迹,她忙放下笔,道:“他自己来的?”
梅蕊想起清容同元珩的那些前尘过往,很有些犹豫的提醒清容,“他是自己来的,不然,还是不要见了吧。”
清容一边点头同意了梅蕊的话,可嘴上却说,“还是请他进来吧。”
梅蕊不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转身出了门。
清容赶紧把手边画了大半的纸给团了团,藏在了桌子下面。
元珩身上穿的还是去岁的旧衣,不过他仿佛最近瘦的厉害,那衣裳穿在身上便感觉是空空荡荡的。往日他瞧着清容那脉脉含情的微笑已然不在,面上多是局促和尴尬。
他隔了好远,坐在正对着罗汉榻的圈椅上。
其实从他一进门就后悔了,可他仍旧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清容的面前。
清容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便是一阵默默。
半晌才听元珩道:“八月十五,永平公主要凤台选婿。皇上已经点了我在选婿的人选里。”
清容心里咯噔一声,到底元珩还是要同永平公主成一对儿的。
“你,你特意来同我说这个?”清容忍不住蹙眉,话一出口,又后悔,便道:“我应该恭喜未来的驸马爷了。”
元珩懊悔的否认道:“我,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听说,听说宋昭到底还是要让他表妹过门了,那你该怎么办……”元珩头一次觉着自己是个笨嘴拙舌不会说话的,越说越错。
清容也憋得脸通红,简直无言以对。
两人无限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听元珩声音凄凉的问清容,“你,过的可好?”
清容抬头看着元珩,两人的目光便好不掩藏的对上了。她有点儿看不懂元珩了,那会儿他明明气急败坏的同自己说清楚,一刀两断了。如今又特意来问这个,他图什么啊?
为了,藕断丝连?
清容尽管被他说得心口砰砰乱跳,也有些难受和心软。但是作为人妻的自觉和底线还是在的,她当即错开同元珩对视的双眼,冷淡道:“没什么不好的,在国公府和在奉国夫人府过的日子都差不多。”
元珩心里堵得难受,端起桌边的茶盏咚咚牛饮了两口。
清容表很受不了这种不进不退的尴尬氛围,但觉伸脖子一刀,早死早超生,便干脆的说道:“之前你负气而去,我以为咱们两个人算是就此了断了。”
元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怅然若失,“就当是兄长的关怀吧,我们往后还能见几回,又能说几句话呢?”
清容被他这么一说,更觉难过。挺着脖子,别这头看窗,“不必你的关怀,你往后和永平公主好好的吧,她对你到底是真心的啊。”
屋子里又是一阵静默,两人都互相不说话,只能听见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你倒是会躲清净!”
外面忽然传来宋昭的声音,话音刚落,宋昭便打帘子进了门。
见元珩与清容两人在屋里默默无语的样子,宋昭先是一愣,旋即目光玩味的看向元珩,道:“元君素,你不在皇上跟前儿当差,在这里做什么?”
清容脸上腾地一下红了,她很不自在,莫名的有种被捉奸了的感觉。